誰知道司機嗤笑了一聲,笑著嘆了口氣:“誰知道呢,我那個同事跟我一個小區,就在我們樓的對麵,每天吵架,誰勸都沒用,還打過他媳婦兒,讓他們離婚又不離,夫妻倆像是攪合在一根藤上的螞蚱,死都要捆綁在一起,誰知道是他得了癌症。”
“這人啊,太複雜了,看不明白,說愛吧,他怎麽舍得下手打人的?說不愛,他們在一起又有15年了,人生有多少個十五年?身為局外人,誰都沒資格評判他們之間的婚姻感情,過得好不好隻要他們心裏清楚,但在我看來……”司機頓了頓,“純屬浪費時間。”
沈知初聽完後安靜了,紅燈轉綠燈,司機鬆開剎車吆喝一聲:“走起。”
車停到半城c區外麵,沈知初付完車費下車,這麽多年過去,這裏發生了很多變化,高樓更多了,綠化也做的更好了,小區外麵不少美容店。
厲景深名下的產業還在被查,隻有這裏沒有人查。
因為這裏的房產權是沈家的,是死去的那個沈知初的。
當初沈知初把這裏賣給厲景深,厲景深給了她一筆錢,簽完了協議,可後來不知道為什麽,協議一直沒進法院。
沈知初來到這裏不是緬懷過去的。
硬要回憶過去,那麽停留在她腦子裏的隻有痛苦。
半城,見證了她那四年的愚蠢。
淺水灣,厲景深曾把她當一條狗鎖在那裏。
J市禦園,她被他欺騙,宛如一個傻子,最後死在那裏,連家都不能回去。
厲景深總說,讓她跟他回家。
可她該和他回哪個“家?”他們之間有家嗎?這一個個的,看似奢華的別墅,實際就像是個不見天日的籠子。
沈知初下車,一陣陣的寒風吹起她的長發,她隨手將頭發紮了起來,然後裹緊身上的羽絨服外套,低著頭往裏麵進去。
這地方就算很久沒來了,她也依舊覺得熟悉,從大門口進去往著熟悉的路線往左拐,從這裏到房子,要走上五分鐘。
她走的很慢,五分鐘的路線她硬是走了十分鐘才到樓下。
周圍沒有一個人,加上陰天刮風下雨的,這別墅區,顯得幾分過分的寂寥。
關著門,她沒鑰匙,指紋解鎖也不可能,畢竟換了個身體,她走下階梯,挨著牆邊放著一排的盆花,靠著最角落那盆花,她走過去,撐起花盆,在底部找到一把鑰匙。
鑰匙還放在老地方,沈知初拿著鑰匙把門打開。
裏麵並沒有異味,沈知初抬眸往裏麵看,客廳打掃的很乾淨,房間裏什麽都有,家具擺件一樣不少,可不知道為什麽總給人一種空嘮嘮填不滿的錯覺。
大概是沒有人氣兒。
她走進去在,在樓梯上就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厲景深正提著一桶水,蹲在那兒擦階梯,那麽用力認真,像是要擦掉什麽,擦的很乾淨。
沈知初半眯了一下眸子,看著那層階梯,大概明白厲景深在擦什麽了。
擦那層消失的血跡,擦掉那個死去的小小亡魂。
這裏她摔過,流產過,厲景深打她過,讓她下跪過,罵她過,她疼的死去活來過。
她努力地想要回憶起這裏的美好的記憶,哪怕一丁點也行,可是沒有。
她不太明白,為什麽厲景深還能住在這裏,又怎麽心安理得地住的下去?
一個人一旦對誰產生了壞的印象,那麽以後他做過的什麽事,都會叫人質疑,不敢去相信。
懷疑之後就是失望,失望在往後就是恨意,到了最後是心如死灰。
這些沈知初都經歷過。
厲景深一轉頭,即使他的臉色變得病態慘白,雙眼無神,看起來那麽沒用。
可她滿腦子都是,他掐住她的脖子惡狠狠叫她“沈知初!”辱罵她是個“賤人女表子”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