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8、7……4、3、2……從裏到外的彩燈一顆一顆的開始閃光,一道白光豎著掃過去,從地毯一直掃到外麵。
外麵門口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了一輛車,車門打開,先出來的是白晚晚,之後是白母,白母彎著腰把車裏的白邱璟給扶下來,司機也下去推著坐在輪椅上的白父。
白家人一家四口都來了,來這裏接沈知初回去。
沈知初有那麽一刻以為自己是出現了幻覺,她眼眶發紅有些酸癢,她忍住想揉的衝動,怕自己一揉這些人就從眼前消失了。
她隻輕輕掐了手背一下,疼,不是在夢裏麵。
恍然間,沈知初清醒過來,剛才還溫暖的心臟頓時被恐懼占據,為什麽白家人會出現在這裏,難道厲景深又拿了什麽東西來威脅他們?還是說他們交換了什麽才出現在這裏的,這其中有沒有詐,有沒有陷阱?
短短幾秒裏,沈知初想了好多,甚至連炸藥都想到了,她想起最近不少工人來這裏裝修,搬來的大大小小的箱子不給人看,上麵標注這易燃品。
沈知初試圖張嘴想要說點什麽,可喉嚨卻在這個時候宛如被尖銳的石頭抵住了一樣,一個字都發不出來,一直堵在那裏連呼吸都有些困難。
沈知初隻是麵色發白的目光直視過去,對上白邱璟那張蒼白的臉,以及幽邃溫暖的眼神。
眸子莫名的發疼,她想起白邱璟給她打過的電話發過的短信。
倆人相隔距離,從裏到外還沒有三十米,可她卻覺得中間隔了好遠好遠。
厲景深垂眸不知所謂的笑了笑,這樣的笑容落入沈知初的眼裏,卻跟冰冷的刀子一樣。
沈知初警惕的表情對厲景深來說無疑是讓他心口那道傷疤加重了一步,鮮血淋漓的疼,他幾乎快要控製不住的咳嗽,最近每次咳都會咳出鮮血。
厲景深抬起手,冰冷的掌心落在沈知初的頭上,這是這麽多天來,第一次這麽親昵。
沈知初剛還警惕的心瞬間平靜下來,她感受著額頭上的柔和的溫度,看著厲景深張開藕青的唇瓣,沙啞的吐出幾個字。
“這是最後一個禮物,我送你自由。”他放下手,落在沈知初後背輕輕推了她一把。
沈知初踉蹌往前走了兩步,她直直看著前邊,又不知所措的往後瞥向厲景深,雙眼從懷疑到不可置信。
“沈知初我放你走,記住一直往前走……別回頭。”他怕沈知初一回頭,他會忍不住搶婚。
“初初。”白邱璟站在對麵叫了一聲。
沈知初這才有了動靜,她的思緒很亂,自己都不知道在做什麽,赤著腳往前走,腳心踩在地毯上一點都不覺得冷。
如此混亂的思緒,但有一點清楚的是,她不能在這裏停下,她提著自己的裙擺,一步一步的走出去,裙擺上的鑽石映著彩光,猶如繁星。
厲景深站在身後,眼睛泛紅的看著沈知初的背影,他推開她的手還伸在半空中沒有落下。
親手推開自己最愛的人,跟把心臟活生生的撕開兩半沒什麽兩樣。
手指尖還殘留著沈知初的發上的溫度,他像是短暫的觸碰了一下他的“太陽”隨後又把她歸還回屬於她的天空。
他欠了沈知初一場盛大的婚禮,欠她一枚合適的戒指,欠她婚紗,欠她兩個孩子,欠她白頭到老,欠她一輩子,欠她一世深情,而現在有人代他給她了。
他的心有不甘最終還是變成了心甘情願。
“沈知初,我愛你。”厲景深開口,他的聲音不大,隨著夜晚的冷風剛好吹進沈知初的耳朵裏。
他和沈知初之間那些事,提起滿是遺憾,想起來全是深愛。
儘管知道他和沈知初今後不再有任何瓜葛,可他還是忍不住的想一遍又一遍的告訴她,他有多喜歡她。
“沈知初……沈知初……”他一邊叫著她的名字,想要她回頭看看他,一邊又不想讓她回頭。
怕她一個回頭,他就真的舍不得放她走了。
沈知初也果然如他說那樣,沒有回頭,她腳步堅定的走向白邱璟。
“砰——”煙火升起,平安夜的煙火綻放了。
原來失去一個人的滋味兒會是這樣,看她和白邱璟抱在一起,胸口處的肋骨宛如都被抽走了,厲景深仿佛失去了力氣,隻能踉蹌找到一個支撐物,一手緊握著一手捂住心口咳嗽,一聲比一聲撕心裂肺,血滴在黑色的西裝上,在昏暗的光線裏,暗淡的仿佛在消失。
厲景深抬頭看著天上的煙火,今晚的煙火一點都不比跨年那晚的煙火差。
和著一聲聲煙火的聲音,厲景深眼角不斷溢出滾燙的眼淚,淚水落入嘴裏苦到發澀,他哽咽了一下,啞著嗓子說:
“祝你們新婚快樂白頭到老,一生如初。”
厲景深閉上酸痛的眼睛,真遺憾啊,生命裏的最後時光裏他失去了一生摯愛,還是他親手把她送到了別的男人懷裏。
他想起那天茶館裏,白母對他說過的話。
“景深,厲家人冷漠的基因是能改變了,利益在我眼裏比不過人重要,我願意用白家所有財產換知初,求你把她還給我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