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初抿緊唇,看了他一會兒,才出聲:“你這是在做什麽?”
“對不起,遊樂園事故意外是我做的,跟厲總沒有半點關係,我當時隻是想用手段讓你回到他身邊,沒想過真的對白先生做什麽。”
如果說剛才還沒有波瀾的心,這會兒聽完趙錢的話後瞬間洶湧起來。
“你知不知道你這麽做隻會讓我更恨他?”
“我知道。”趙錢下顎收緊依舊低著頭,“我知道你會誤會是厲總做的,會更恨他,但對於我這樣以利益至上的人來說,過程不重要隻要結果是我想要的那一種就好,厲總無非是想讓你留在他身邊幾日,為了求證白家是不是真心待你,雖然手段偏執了些……”
說厲景深手段偏執,他自己何嘗不是?
趙錢頓了頓,組織了一下語言繼續說:“還有一點是,我是想讓他明白,對你隻有放手,強留隻有恨,互相折磨的痛苦並非愛情,好在他最後也明白了。”
沈知初說:“你倒是對他很了解。”
趙錢抬起頭,苦澀地笑了笑:“畢竟我跟著他的時間比你要長。”
沈知初端起麵前的茶杯喝了一口水,緩解喉嚨裏的乾澀,她看著窗戶外麵被風吹動的樹枝,“在你們眼裏我是不是軟柿子可以隨意拿捏,你還有厲景深,為了利益隻要結果不要過程,那你們知不知道有個詞叫世事無常。”
“誰都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麽,如果那天白邱璟真的在遊樂園發生了意外,你們會在意那一條人命嗎?一條人命一個家庭,毀了好幾個人的人生,你們或許並不會看在眼裏,也是……”沈知初自言自語了一句,“想當初他為了報複我,拉沈家破產,讓我爸入獄,借機好牽製我的時候,不也間接害死了七條人命嗎?無關緊要的人命,在你們的利益布置上,或許連螞蟻都不如吧?”
這些厲景深和趙錢根本沒想過,沈知初喉嚨收緊,發不出任何聲音,顫抖的睫毛隱約帶著潮濕。
“那你還恨厲總嗎?”
“恨?這已經不算恨了吧。”沈知初垂頭看著自己的腹部,她抬手輕輕落在上麵,“也不算原諒,不過是對耿耿於懷的過去失去了興趣罷了。”
厲景深是她命定中的劫數,從相遇那一刻起,她的人生軌道就不受控製。
在感情裏,傷害在所難免,愛的越深傷的越重,她對過去已經淡了,自然對厲景深也沒有了恨。
以她人生經驗,放下過去或是一個人最好的方式,就是讓自己變得更強大,豐富人生,當你頂天立地後,就不怕天塌下來了,一切讓自己痛苦掙紮的事,都會變得雲淡風輕,煙消雲散。
趙錢抿緊唇,沈知初說的有道理,沒有誰會惦記一個人一輩子,多餘的恨隻會消耗一個人的情緒,沈知初不是對誰和解,她是對過去和解。
趙錢此趟來也不是為了和沈知初說這些的,他打開帶來的文件包,又將電腦開機。
等待開機的過程中,他講手裏的文件遞給沈知初。
“沈小姐,這是厲總讓我最後交給你的東西。”
偌大的“遺產”兩個字顯示在上麵,沈知初瞳孔微微縮了一下:“這是什麽?”
“厲總在兩周前走了,這是他早就寫好的遺產,他名下財產分為三份,其中占比例最多一份轉移到你的名下,還有一份給了白家,他死前托我把這件事辦好。”
死了,厲景深死了。
趙錢找上她,執意要和她見上一麵的時候,她猜想有什麽重要事,但任由沈知初想象力再好,也絕對會想象不到厲景深會忽然離世。
其實早有預兆。
沈知初感覺自己的頭千斤重,脖子壓的酸痛,她眼睛看著桌上的遺囑繼承。
她嘗試著笑出來,都說厲景深是惡人,厲家能有今天這個地位全是靠著繼承人一腳一個血印踩上去的,厲家人重利益輕感情,厲景深現在好不容易主掌厲氏,成為商界翹楚,鶴立雞群,他怎麽輕易倒下?轉手把這些東西交給她?他有問過她的想法,問過她想要嗎?
沈知初看著下方厲景深簽下的名字,如他那個人一般,自負張揚,桀驁不馴。
她盯了許久,眼睛都變得酸痛起來,她一閉眼,眼角疲憊的有些發涼,這才是真正的過去了,所謂煙消雲散終抵不過一句人走茶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