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印象裏窩囊懦弱的兔子,此刻化作了一匹狼,恨不得把眼前這個人撕碎,咬爛他的皮肉。
沈清像是個神誌不清的瘋子,臉上的表情被恨意占據,陸霆川顧不上耳痛,一把握住沈清的手將奮力掙紮的沈清給抱進懷裏,溫柔拍著她的後背:“阿清,你隻是累了,睡迷糊了,快睡吧。”
他以為這樣就能把一個“瘋子”哄回正常人。
沈清已經感覺不到軀殼是自己的了,她猶如脫離身體漂浮在半空中聲嘶力竭的殘魂,她吼出的聲音那麽絕望,可沒人聽到。
陸霆川叫著她“阿清”她覺得惡心,她梗著脖子嘶吼:“你別碰我!”
陸霆川擔心沈清拿著尖銳的毛線針傷了她自己,奪過去就扔在了地上。
沈清吼累了,渾身打顫:“陸霆川,我知道我殺不死你,但隻要你一天在我身邊,你一靠近我,我總有傷到你的機會。”
陸霆川想不通,這剛還好好的人怎麽忽然就瘋了呢?
他想起以前沈清得過抑鬱症,醫生勸他別把人一直關在家裏,會關出病的。
陸霆川不相信,結果還真關出病來了。
月色下,沈清咧著嘴笑著,除去那條傷疤,她還是那麽好看。
看著這個滿臉厭惡猙獰著說要殺他的沈清,陸霆川猛地就愣住了,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她小心翼翼走到他身邊。
——“陸先生,我是沈清,清是清清白白的清。”
如今的沈清就像索命的惡鬼,讓人不敢輕易靠近,陸霆川終於伸出手摸了那道疤痕。
那個一向愛乾淨的沈清,已經不怕殺人會臟了自己的手了。
“殺人會臟了自己的手,我記得你你一向愛乾淨……”
“乾淨?”沈清抓住陸霆川的衣領,“陸霆川我早就不乾淨了,我被你毀的早就臟了,我以為好人有好報,可我得到了什麽,蘇醫生又得到了什麽?憑什麽我們要被你們這些人渣欺負!”
讓沈清瘋的關鍵,除了勾起她回憶的毛衣外,還有就是被關進監獄要兩年才能出來的蘇渺。
陸霆川一時語塞,沈清靠著她脖子的那一雙手冰冷刺骨,是無論他怎麽去捂都捂不熱的,他捏著沈清的手偏頭去蹭了蹭,耳垂上的血淌到沈清手上,直接燙到人心裏。
人不是忽然就瘋掉的,陸霆川也沒想把沈清逼成這幅瘋樣,他一直要的是過去那個溫柔體貼的沈清,怎麽就變樣了?
陸霆川喃喃自語:“沈清我沒想毀了你……我從來沒想過你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我們怎麽就走到這個地步了?”
沈清咬牙眉宇間一片戾氣,黝黑的雙眼被濕潤的血氣染的泛紅,陸霆川已經不敢去看她的眼睛了。
過了好久,沈清的情緒才平靜下來,像一條剔了骨的蛇軟在陸霆川懷中,陸霆川抱著她:“沈清,我記得你大學還沒上完,我送你去學校吧。”
很多事情不是靠努力就能得來的,人啊……得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