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謹行雙眼睜著,對周圍,仿佛什麽都看不到,他的目光裏隻有他的媽媽。
他張嘴唱歌,聲音沙啞帶著哽咽:“世上隻有媽媽好…有媽的孩子像塊寶,投進…媽媽的懷抱…幸福享不了…沒有媽媽最苦惱……沒媽的孩子…像根草……”越唱到後麵,厲謹行的聲音越是哽咽,喉嚨那塊像是卡了一根魚刺,堵得發疼,恨不得伸手撕開把那根刺給拔出來。
眼淚又開始在掉了,比之前還要洶湧,混著臉上的血流進嘴裏,宛如吃剩的藥渣,苦到抽噎。
“離開…離開媽媽的懷抱……幸福哪裏找……”
他用儘所有力氣唱這首兒歌,想要唱得好聽起來,可人哭著的時候連曲調都找不準,再簡單的兒歌也變得難聽起來。
他聽到有人在哭,除了他外還有誰在哭嗎?
他抬起頭呆呆地看著麵前的警察,原來是她在哭啊,厲謹行不理解,為什麽她會在這裏哭,為什麽啊?
女警扭過頭,默默的抹了一下臉上的眼淚。
為什麽哭啊?是在為他媽媽哭的嗎?可他媽媽也沒怎麽樣啊……她隻是睡著了,她不會扔下他的,因為沒媽媽的他就像一根草了,沒有擁抱,沒人愛他,沒有幸福,他的媽媽怎麽舍得他孤獨痛苦?
“把他們分開,兩具屍體放在一起拖走,把這個小孩帶上車,先帶回警局。”警隊長見這麽拖下去沒辦法,直接下達命令。
厲謹行像一匹狼一樣凶狠警惕性帶著仇視看著周圍的人,他聽到他們要分開他和媽媽。
有人上前拽住了他的手臂,有人控製了他亂踹的腳,有人從他懷裏搶走了媽媽,硬生生地分開了他們。
“不要,你們把媽媽還給我,不要帶走了她!”厲謹行嗚咽著,雙眼猩紅仿佛嗜血,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砸下來,臉上的血都被淚水洗乾淨了。
被強行分開,厲謹行的雙手依舊張開著,手臂微彎,還保持著剛才抱媽媽的動作,他張嘴咬住抓住他手臂的警察,發了狠的咬。
“嘶——這小孩咬人真疼啊,快鬆開,你媽媽已經死了!你聽不懂人話嗎?已經死了!必須拿去燒了,讓你處理你一個小孩能處理得好嗎?”
那人掐住他的臉頰,下巴就跟要脫臼似的,厲謹行不得不張開嘴,牙齒鬆開了那人的手,他試圖掙紮,結果就是嘴裏被塞了一根鋼管,防止他亂咬,鋼管磨破了他的牙齦,隨著他嗚咽哭著血順著唾液流了出來。
厲謹行所有的掙紮,所有的痛哭嘶吼,他的聲嘶力竭……在這些“大人”看來就像是小孩子不懂事無理取鬨一樣。
他被人架著,像是被架在十字架上的罪人無法動彈。
“老大,這兩具屍體是拿去火葬場一起燒了嗎?”
“先查查看這家有沒有其他親戚,沒有的話隻能我們來處理燒了,送去火葬場那隻能燒在一起,到時候看是一起撒了,還是隨便找個地方一起埋……”
一起燒,一起撒,一起埋。
不行,不能一起。
一直較勁兒的厲謹行猛然安靜下來,架著他的警察對於他的安靜,感到有些意外。
他嘴裏含著鋼管,想要說話很困難,他努力張嘴動舌頭:“不要一起,不能一起,求你們了……不能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