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個病人安排兩個人照顧她,何添忍不住地想,她過得有滋有潤,死前還有個帥哥陪著她。
那昨天的生日,她應該過得挺好,至少不會孤獨寂寞。
懷揣著各種心思,何添進去,喊了一句:“有人嗎?”
裏麵安安靜靜的,一點都不像是有人的樣子,這都幾點了 大門還關著,何添看著腕表。
這時門從裏麵打開了,一個女人從裏麵走了出來。
“請問你是?”
何添:“我找顧晚秋,我是她……”他話還沒說完,忽然就注意到女人的眼眶十分的紅腫,好似哭了很長時間。
當他提到顧晚秋的時候,明顯看到那個女人的眼睛又濕潤了,麵色僵硬,她抿著唇,呼吸顫了。
他心裏頓時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來。
“顧晚秋在家嗎?”
女人搖頭:“顧小姐,昨天離世了……”
“離世?怎麽會……”這麽快?醫生說她不是有一年的時間嗎,這算起來,也不過四個月,她怎麽會死得這麽早?
何添以為她至少能撐過半年的。
他其實也知道顧晚秋身體很差,那天她淋著雨跪趴在玫瑰叢裏翻找戒指的時候,她一直在咳血 。
她五臟已經受到感染,如果好好養著或許能活久一點,隻可惜,在被關在秋樂莊園的時候,她遭了太多的罪,在硬的一條命,也被磨沒了。
如果她沒中毒,按照當時她的身體情況,她也不是個長壽的人。
何添皺著眉頭,院子裏飄散著山茶花的清香,他忽然感到有些壓抑,最後,他嘆了口氣。
“這位先生,你是顧小姐的?”
何添回答道:“我姑且算她的朋友吧,昨天不是她的生日嗎?”
“是……你來晚了,要是早上八九點的時候,興許還能見她最後一麵。”
“你能和我說說她生前發生的事嗎?”
女人心裏有警惕,但對何添沒有多深的懷疑。
“你進來吧,我給你倒一杯茶。”
“茶就不用了,我喝熱水就好。”
“你吃飯了嗎?”護工問道。
“吃過了。”
他在高鐵的時候就吃了盒飯,味道不算好,隻能湊合,現在也不餓。
護工給他端來熱水後就坐在他側麵,哪些話該說哪些話不該說她還是知道的,沒有把關於“厲謹行”的信息說出去,隻說了顧晚秋發病症狀她來這裏的時候顧晚秋的眼睛已經看不到了,之後其他感官也失去了作用。
也就是顧晚秋來這裏一兩周的時間,眼睛就看不到了。
他想起,厲謹行這麽多天裏,為了維持所謂的體麵在各種場合下作秀,哪怕被報道出去,每個電視台都在放,顧晚秋也看不到,因此他這一個多月的努力是不是白費了。
何添想過顧晚秋會死,隻是沒想到她會離開的這麽快。
厲謹行要是一直對顧晚秋不管不問,當把沙子給揚了還好,要是有天他忽然神經質,想要去查顧晚秋,查到了該怎麽辦?
何添想了很多,甚至想要找個人來扮演顧晚秋的身份,然後時候一到,安排一出意外。
“這位先生……”護工見他手裏捧著熱水,低著頭,一直維持這個動作很長時間了,他像是在思考什麽。
何添回過神來,放下杯子:“謝謝你告訴我這些,那顧晚秋死後她的屍體呢?”
“昨晚就送去火葬場了,照顧顧小姐的還有一個人。”
“我知道,他叫沈晏是吧……”
連這個都知道,看來真的是顧小姐的朋友,護工點頭:“顧小姐生前說,希望把她的骨灰埋在海城,她想要回家,沈先生這會兒應該已經帶她去海城了……”
何添又陷入了沉默,他隻是一個無關的旁人,可在聽到這些的時候,腦子裏忽然就出現了這麽個畫麵。
顧晚秋痛苦地躺在床上,身體疼得不斷抽搐,大口大口的血從鼻子和口中溢出,她雙手拽著床單,指甲泛白,身上的血管一根根突出來泛著黑,似乎要迸裂。
他聽著這些都會有這麽大的反應,那厲謹行聽到了會有何感想。
哪怕厲謹行不知道顧晚秋是為了救他,一命換一命才死的,他也會很崩潰吧?
哪怕他恨著她,在知道這個人忽然離開,隻怕心裏也會空出一個位置,空蕩蕩的疼。
何添站起身:“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既然她已經離世了,那我就先走了……”
護工本來想問問他的名字的,但見對方氣宇不凡,隻怕今後也不會有再見的機會了,而且“故事主線”的人都已經死了,他們這些無關的配角,也沒有聯係的必要。
護工沒有挽留他,看著男人走出去。
……
另一邊,沈晏已經帶著骨灰盒去了海城。
海城比蓉城要繁華很多,他茫然地站在車站外,看著周圍的一切。
這就是顧晚秋的家鄉,她成長的地方。
他摸著骨灰盒,神情認真:“我帶你回來了……”
顧晚秋生前就開始安排死後的事,最開始隻是讓沈晏幫她收屍, 至於骨灰,扔了也好埋了也罷,都隨他。
沈晏肯定是想找塊好的墓地,說到墓地,顧晚秋似乎是想起了什麽,臉上露出笑來。
“墓地要用墓碑吧,還要選照片,我以前長得可好看了,現在的樣子太難看了,要是有張以前的照片就好了……”那才是最真實的她,沒有整過容,可惜沈晏不知道,也找不到,那些照片隻有厲謹行有,總不能找厲謹行要吧。
身體越來越差,離死亡更近,顧晚秋急更在意死後的安排。
想了好多天,最終還是決定,讓沈晏帶著她的骨灰埋在海城的土裏,與這片地融為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