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明明那麼溫柔,說出來的話卻讓她入墜深淵。</p>
時間仿佛有了聲音,滴滴答答流逝,她張了張口,忍不住問他："你沒想過和我結婚"</p>
周闔之眸中笑意很淡,"是我不會結婚。"</p>
他說過。</p>
趙禾記得,她記得他們是怎麼開始的,記得他親口和她說過,她想結婚了,他會讓位置。</p>
可日常相處下來的點點滴滴,卻仿佛在告訴她,他不是不想結婚,隻是還不到時候,感情到了,時候到了,自然還是會結婚的……</p>
然而現在,他輕描淡寫一句話‘不會結婚’讓她清醒意識到,他不是開玩笑,是認真的。</p>
那麼這段時間的感情都是假的麼</p>
趙禾不禁問他："你不喜歡我麼"</p>
"喜歡。"周闔之沒有半點猶豫,喜歡她的年輕、活潑,充滿朝氣,是他枯燥無味人生裡的甜味劑,嘗了會讓人上癮,卻也僅此而已。</p>
"你的喜歡,是我認為的那種喜歡麼"趙禾怔怔望著他。</p>
周闔之很平靜望著她,眼裡的溫柔在一點點流失,他點頭,說："是。"</p>
"你是想和我談戀愛,不想和我有結果,對麼"</p>
"是。"</p>
他承認,坦蕩蕩。</p>
趙禾不知道該怎麼說,是啊,他不算騙人,反而很坦誠,和騙人感情的渣男不一樣,他隻是……沒想有以後。</p>
趙禾不知道彆人的戀愛是不是這樣的,她的第一段戀愛,為什麼會是這樣</p>
周闔之上前一步,察覺到她的情緒在崩潰邊緣,他喚她一聲,"禾禾……"</p>
看到他胸口的那排很淡的牙印,昨晚旖旎的畫麵曆曆在目,他壓抑著沙啞的聲音喊她‘寶貝’,克製又瘋狂。</p>
一個小時前,他們還躺在一張床上共枕而眠。</p>
"你是喜歡我的身體麼"</p>
周闔之沒有說話。</p>
往往這種時候代表著默認。</p>
趙禾突然泄了氣,沒了力氣,踉踉蹌蹌進房間,還沒走到,突然被什麼絆了一下,差點摔了,還是周闔之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手臂接觸到她的時候,她受了驚連忙掙脫避開,眼神慌亂,不敢看他。</p>
"禾禾,小心點。"</p>
他關心提醒她。</p>
她低頭看了一眼,是鞋子,不知道是誰的,總之不是她的,她進了房間,啪嗒一聲關上門。</p>
可很快意識到這裡不是她家,是他家,她的東西早就和他的不分彼此了。</p>
包括卻不限於衣帽間的衣服,浴室裡男士洗漱用品和女士洗漱用品,都擺在一起。</p>
毛巾也是一樣的。</p>
浴巾更是共用。</p>
他有潔癖,貼身的東西原本分得很清楚,尤其是浴巾之類的,她有一次不小心用了他的浴巾,他看見並沒有說什麼,下次他還是用那條,沒有換掉。</p>
到這種地步,跟新婚夫妻其實沒什麼區彆了。</p>
一個早上過去,趙禾悶在房間裡沒出來,周闔之在客廳,隔著一道牆、一扇門,彼此之間沒有任何交流。</p>
一直到下午,趙禾穿戴好從房間出來,眼睛很紅,周闔之沒有走,抬腿走過去,沉聲道："要是不想見到我,我可以走。"</p>
趙禾眼眶微紅,說："不用,這是你家,沒道理你走。"</p>
周闔之說："你要是喜歡這裡,我可以過戶給你。"</p>
"……"</p>
趙禾不禁瞪大眼瞳,過戶給她</p>
是送</p>
還是結束這段關係的籌碼</p>
是真把她當成了外麵的可以用金錢對待的女人</p>
心裡湧起的委屈將她淹沒,她見過他斯文溫柔的一麵,也見過他狂熱性感的一麵,唯獨沒見過這般冷靜克製。</p>
仿佛回到最開始,在校慶會上,在健身房門口……她追著他的背影……</p>
周闔之注視她失控的情緒,"是我自身原因,不適合結婚,禾禾,你是好女孩,不應該在我這種人身上浪費時間。"</p>
趙禾不想聽他說任何話,撲上去吻住他的唇,他沒躲沒閃,高大的身形隻是微微一晃,隨即托住她的腰身,沉穩猶如一座大山,巍峨佇立。</p>
她吻得毫無章法,隻想在他這裡找到些許回應……</p>
可麵對她的衝動,周闔之很平靜,手落在她背部,溫柔撫摸,慢條斯理,無聲安撫,等她情緒漸漸平穩了,他才強勢侵略,扣住她的後腦勺,比之前還要凶狠。</p>
毫無溫柔可言。</p>
好似這才是他的真麵目。</p>
趙禾快不能呼吸之際,周闔之鬆開她,撩開她頰邊碎發,巴掌大的臉白淨,一雙漂亮惹人的眼睛卻是紅的,唇也是紅的……</p>
"寶貝,結束吧。"</p>
"……"</p>
尖銳的刺痛,從心底深處湧上,將她刺穿,痛得失聲。</p>
周闔之鬆開她,往後退了幾步,神態理智清醒,"房子當是我送你的禮物,另外我會給你一張卡,當做是這大半年來……"</p>
話沒說完,清脆地聲音響起,趙禾動手打了他一巴掌,不偏不倚,落在他下頜處,他沒有生氣,說："抱歉。"</p>
趙禾心如死灰,她從來不知道原來他能這麼冷靜克製,"所以是膩了,睡膩了用房子用錢打發我"</p>
"不是。"他並不是膩了,隻是這段關係一開始本就是荷爾蒙上頭,他不拒絕不主動,任由其發展,遲早會麵臨這一天,除了物質的彌補,他沒有其他什麼能夠補償她的。</p>
趙禾麵上掛著淡淡笑,腦子發脹疼的厲害,胸口被什麼重物壓著,喘不上氣,她扶著一旁的桌子,勉強站穩,"給我一天時間,我會收拾乾淨離開,如你所說,結束就結束了。"</p>
她不是拿不起放不下的人。</p>
隻是需要時間緩衝。</p>
剛過完年,她帶著滿心滿腔的歡喜而來……然而等著她的,確是他輕描淡寫一句‘結束’。</p>
趙禾花了兩個小時收拾乾淨,來的時候隻有一個行李箱,走的時候也隻有一個,他買來的禮物衣服,她一樣沒拿,隻拿了原本自己帶來的。</p>
提著行李箱走出來,周闔之走了過來,說："不想要房子,卡你收下。"</p>
他伸手遞過來一張黑卡。</p>
趙禾心底冷笑一聲,看來這段感情還是值錢的,他真夠大方,也許不是第一次直接用錢解決女人。</p>
簡單、方便、快捷。</p>
她不怪他,隻怪自己衝昏頭腦,喜歡就上了,義無反顧……所以脆弱得不堪一擊。</p>
趙禾沒收,提著行李箱轉身走了。</p>
門被重重關上。</p>
周闔之手裡還攥著那張卡,逐漸收緊,太過用力以至於指關節泛著白色,手背青筋暴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