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牧眉頭微皺,他看出對方的狀態有些不對勁。
“有什麽事,直說無妨。”
張沐一站在門前,微微垂著頭,沒有任何表情,更沒有回答。
屋外,夜幕的黑暗很濃很濃,隻有屋內散射的燈光能夠照亮門旁的一點點範圍,張沐一整個人站在這道光影的交接線上,混雜的漆黑和明亮將他的身體一分為二。
這種感覺,像是在背後有一頭匍匐在夜中的巨獸,張著大嘴,將他的半邊身子含在嘴裏,隻留下那一小半部分留在清晰的光中。
在方牧的注視下,張沐一整個人一下子癱軟下去,雙膝跪倒在了地上。
“你這是乾什麽?”
方牧瞪大了眼睛,無比的震驚而茫然的看著眼前這一幕。
“方牧,我還記得你留存有一部分的綠色硝石,那東西有著壓製詭異侵蝕的作用,我想要想你借這些東西來救我父親。”
張沐一的身體微微顫抖,他雙膝跪在地上,雙掌撐著地麵,低著頭讓人看不到他的表情。
“這……”方牧一愣,陷入了呆滯。
隻聽張沐一用著幾乎懇求的語氣說道:“這些日子你遭遇的大部分危險,都是因我而起,但是我不能眼睜睜看著我爸死去!這一次綠色硝石算是我借的,以後我會還的!”
說到這裏,他抬起頭,露出了那雙滿是血絲近乎癲狂的眼睛,“要是你不相信我,我可以用東西交換!無論是錢還是我身上的詭異,隻要你願意就拿去!我隻求一塊綠色硝石來救我爸!”
張沐一甚至將手指插入了自己太陽穴中,骨縫的裂隙露出,整塊顱骨似乎隨時都會被硬生生摳出來。
在和齊征的最後一次行動中,麵對詭異剝離的計劃。
除了張沐一之外,沒有人願意參與,畢竟要進行計劃,眾人就要麵對恐怖的枕姥。
不過,當時張沐一手中持著黑壽衣,用著隱蓄的威脅,並且用著自身詭異做承諾,才將方牧和齊征拉上船。
這種合作顯然是有著脅迫和誘惑性的。
即便兩人心中不明說,但在無形之中也已經產生了隔閡。
利益不對等下,感情是會被消耗的,方牧即便和張沐一有著同學關係,即便在人皇山中經曆過生死,最終也有著分道揚鑣的風險。
在詭異肆虐的世界中,無論是誰,都不容易。
這無關對錯,無關原則,無關立場,殘酷的現實擺在那裏,資源是有限的,綠色硝石如今在整個圈子中都是十分搶手的。
這種東西無論怎樣,自身壓製詭異侵蝕的效果都決定了它的價值。
方牧自己也是先儺。
這種珍貴的消耗品,怎麽可能會輕易的借給別人。
但是現在的張沐一沒有選擇,他想要救自己父親,綠色硝石是現在唯一的辦法。
方牧看著跪倒在自己麵前的張沐一,重重歎了口氣。
“沐一,其實在我心中,枕姥也好,詭異剝離也罷,我需要齊征的青花瓷以及竊取崇拜,所有才會一直跟著你們走到最後。從我自己變成這副鬼樣子開始,這種命懸一刻的生活就擺脫不掉了。”
方牧繼續說道:“知道嗎?這些日子,我能夠感覺到你很迷茫,變成先儺之後,你像是無頭蒼蠅一樣往玻璃上死撞。這個世界很大,情況在不斷發展,很多東西都會變。現在雖然沒有直接拯救你父親的方法,但是你完全可以在詭異探索這條路上走的更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