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幸的是,他依然沒有拒絕的權利。
薑師弟的劍法非凡,絕不是道院裡收集的那些粗淺伎倆。張臨川狀似無意地感慨了一句。
薑望回道:於咱們道門中人而言,劍術畢竟小道。師兄的雷法才是驚人。
此時先前大堂裡和院中的兩具屍骨已經不見,隻在原地灑著一層焦灰。薑望幾乎可以想象得到那副場景,那兩具屍骨剛剛被操縱,還沒來得及動作,便已被雷法轟滅。
薑師弟太謙虛。其實我道門法劍不輸於人,可惜咱們楓林城道院沒有這方麵的法門。整個莊國,大概也隻有國道院才有。張臨川不無感慨。
道門亦有以道入劍的法門,淩厲非常,不輸等閒劍修。但畢竟不是主流,楓林城道院並沒有足以指導這方麵修行的高手。
此時的薑望其實半點說話的情緒也無,但又不能不理會張臨川,便隨口恭維道:以師兄的天資,進國道院也是早晚的事情。
是啊,早晚的事情。張臨川忽然歎了口氣,站在院中,眺望遠處,那是祁昌山脈的方向。可早和晚,畢竟是不同的事。時常覺得有一把刀子在身後戳著我,每一刹光陰都緊迫。
這樣一個實力天賦皆強、好潔喜淨的貴公子,聲音裡的焦慮憂愁,竟也真實不虛。
薑望默然。他又何嘗不想更快的變強,更快的,去他早就應該去的地方。
每一刹光陰都緊迫。
翻過那座山脈,便是雍國。張臨川說,妖人如果遁入雍國境內,我們就不可能再抓到他。
薑望當然知道他為什麼這麼說。
莊國立國至今已三百餘年,當年開國太祖莊承乾,本是雍國大將,帶兵打下千裡之地,趁著雍國三王奪位的機會,自行裂土立國。其後合縱連橫,立道門為國教,順勢抱上同屬道脈天下強國景國的大腿,這才站穩了腳跟,傳承至今。
但也因為這段曆史,莊雍兩國曆來不和。
莊國之寇仇,或許在雍國會被夾道歡迎。
薑望沒有就此說些什麼,隻是沉默地跟著張臨川走出院落。
守在門外的唐敦立刻迎上來,滿眼期待:怎麼樣妖人被消滅了嗎
他剛剛在院外聽到動靜,知曉裡麵發生了戰鬥。
線索已經有了。薑望說,他轉頭看向張臨川,師兄能否借我一些錢
張臨川也不問因由,隨手丟過去一個錢袋。
薑望略一掂量,從中取出最小的碎銀——他本想取一些刀錢,但張臨川的錢袋裡竟隻有金銀。
薑望把碎銀遞給小鎮捕快唐敦:裡麵有一具小女孩的屍骨,麻煩你用這銀子買口棺木,將她葬了。院裡有兩團骨灰,是她的父母,便葬在一處吧,
唐敦粗糙的臉上很是黯然,但很堅決地把薑望的手推開,俺會給他們處理後事的,俺不能收你的錢。
拿著吧。薑望強行把碎銀放在他手裡,就當我求個心安。
唐敦身上的捕快服都有縫補痕跡,可見家境不是太好,被指派來接待他和張臨川這不被待見的一行,說明其人在官府裡也是邊緣化人物。
他掙脫不開,隻得牢牢抓住薑望的手,俺替妞兒謝謝你!
原來她叫妞兒。
牆壁上掛的那張畫布似乎又出現在眼前。她曾稚嫩的想留住一個春天。可她的人生,卻沒有再開花。
妞兒,妞兒。
薑望在心裡把這名字默念了幾遍,也好像把某種責任,係在了道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