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因小失大。
如果他有戰勝薑望的把握,那他毫不猶豫,必要上演一出英雄救美,一定擒而殺之。等重玄家的人反應過來,再派人來,他早已經得償所願,回到釣海樓了。屆時怕得誰來
偏偏是他沒有把握。
薑望在他麵前已經出手兩次,但都輕輕鬆鬆,不露痕跡。深不可測,叫人摸不清楚底細。
這畢竟是天府秘境的勝者,預定了神通內府的人物。重玄勝不惜為他硬頂齊國皇子薑無庸,怎麼高估也不為過。
也就重玄家那個被分配在陽國多年、兩眼一抹黑的老蠢貨,才會被攛掇兩句就氣勢洶洶的來出頭。
胡少孟越想越氣,忍不住遷怒道:我早說了要動靜小點,徐徐圖之,結果讓你弄得滿城風雨!連席子楚都聽到風聲,從東王穀趕回來,逼得我也不得不親自回來。你辦得好什麼事情
他罵罵咧咧道:一把年紀了,成日裡就知道趴在那個婊子的肚皮上,回頭就把她找出來賣了!
胡由一直耷拉著眼皮,任由兒子怎麼怨怪也不吭聲。
之前問一句那個小姑娘的事情,已經是極限了。
兒子自小就是這種脾氣,平日雖然掩飾得好,但他當爹的還能不知道忍一忍也就過去了,反正無論如何,兒子也不可能把他怎麼樣。
可是聽到最後一句,聽到那句婊子。
這個肥胖的、麵相看起來極為和善的老男人,一下子暴怒了,
他將肩膀上昏迷著的重玄家老者一把掀在地上,衝著胡少孟怒氣衝衝道:胡少孟!你怎麼說話的!我是要娶她的。我是你爹,她就是你娘!
砰!
胡由感覺自己整個人瞬間飛了起來,又重重落在地上。
胡少孟掐著他的脖子,將他死死按在地上,表情猙獰得可怕:老東西,你給我記住了!我!隻!有!一!個!娘!
被你拋棄了的那個,寒冬臘月活活凍死的那一個!
胡由拚了命的掙紮,但那隻手紋絲不動。
他的呼吸逐漸困難,整張臉漲得通紅。難捱的痛苦幾乎將他淹沒,到最後,眼前幾乎出現幻影。
直到那隻手將他甩開。
那些幻影才交疊成兒子胡少孟的模樣。
他看著這張臉慢慢的長大,從一個垂髫童子,長成現在的成人模樣。
呼!呼!呼!
他拚命的喘息著。
癱在地上,聽著胡少孟的腳步聲遠去。
我怎麼知道她寧肯凍死也不肯離開我怎麼知道她真的會凍死
我……我也後悔啊。
這些年來,活得像一具屍體。
他在心裡這樣哀泣。
但絕不敢出聲。
夏日的陽光是很溫暖的。
但他心冷如冰,老淚橫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