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它地方薑望不清楚,但至少在嘉城城域,錢執事的竄逃畢竟隻在小範圍裡傳播,四海商盟在這裡的工作倒還在繼續。
主要依托於最初入駐時,在各地建立的倉庫。
而在青羊鎮之外的地方,所謂的工作,無非就是各地倉庫負責人,在不至於餓死太多人的情況下,怎樣把這些物資賣出高價——即使再勢弱,陽國官方也是有不得餓死國民這樣的底線劃著的。
能帶走的錢財都被錢執事帶走了,隻留下大量的物資囤積各地倉庫。
諷刺的是,嘉城新任城主還在猶豫應對的章程,沒有第一時間強勢接管物資,畢竟對方是齊國的四海商盟。就像陽國的許多官員一樣,他也仍對齊國抱有幻想。
畢竟做了那麼多年的狗,很多時候,儼然也已把自己當做主人。
嘉城的新任城主,姓石名敬。年過半百,蹉跎多年。之所以能夠撿到嘉城城主這個位置,純粹是因為另一層關係。
他竟是日照郡守第四房小妾的義子!
也不知是怎麼攀扯上的。
總之順勢也就成了日照郡守的義子。有這麼層親戚關係,得以走馬上任。
如今混亂的陽國高層,已經沒有人會在意這樣的事情了。
至少在嘉城,物資其實並不缺乏。救災之初四海商盟就以強大的動員能力,調集了大量物資囤駐各地。
君不見在青羊鎮,光頭護衛陳勇他們離開了,留下來的倉庫依然支撐著數萬鎮民用度。
七月二十七日,在錢執事的運作下,陸續有資源被調集到青羊鎮來。
七月二十八日。新任嘉城城主才大夢初醒般,禁絕城域各地物資流通,以城主府的名義接管全部物資,進行調度。
而四海商盟的人,除了跑掉的部分,剩下大都被他抓了起來,嚴刑拷打,追問財物。
不過對薑望來說已無關緊要,青羊鎮的物資倉庫已經被堆滿。至少足夠青羊鎮百姓三月所需。
無論齊軍統帥是什麼想法,戰事總不可能拖到十一月去。
到了七月二十九日,齊國大軍困鎖國境的消息已經全麵傳開。
正式的國書上,齊國方麵表達的意思,仍是為了幫助陽國封鎖異變鼠疫,維護東域安全。
除了不許人進出外,他們仿佛根本沒有作戰的計劃。當然也給陽國足夠的時間組織軍隊——這當中體現的信心尤其讓人絕望。
陽國人其實很清楚,他們根本沒有真正有戰鬥力的強大軍隊了。且不說前代國君葬送的最後一支強軍。
單就這些年來,追隨齊軍出兵,在曆次戰爭中不斷減員失血,最終換回來的不是千錘百煉之後的士卒,而隻是齊國方麵大量的財物賞賜罷了。
陽國看似越來越富裕,國庫越來越充盈,軍事實力卻一降再降。
這是一種溫水煮青蛙式的削弱。可惜直到大軍鎖國的現在,很多人才發現這一點。
陽建德倒是很清楚,但正因為看得透,反而無法拒絕。拒絕的唯一結果,就是加速國滅的進程。
所以後來他漸漸交出權力,一心修行。一方麵是於國事無望,轉寄希望於個體的超凡實力,另一方麵,也未嘗不是一種逃避。
也因為陽國勢弱如此,陽建德殺死太子之後,沒有第一時間召集軍隊與齊軍做殊死一搏,而是卑詞乞降,不惜賭上國主的顏麵,想將重玄褚良騙到照衡城,圍而殺之。
如能使凶屠隕落,對整個陽國來說,無疑能大大提振心氣。陽建德自己,也能夠爭取到一定的時間,騰挪輾轉。或尋求支持,或拉攏盟軍,或在齊人內部製造矛盾……總之是現今情況下唯一能想到的破局辦法。
但重玄褚良根本不加理會,穩坐帥帳,八風不動。看似不複當年豪勇,卻更讓人感受到絕望。
大的局勢且不說。單就說日照郡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