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望點頭回禮,麵上倒還平靜。
車簾已經給掀開,他隻探個半身過去,便瞧見了李鳳堯。
但見其人端坐主位,眉眼如素雪,冷極、傲極、美極。即使已是第二次見麵,還是會因那種美麗而動容。
那個,問李姑娘好。薑望管住視線,禮貌問好。
李鳳堯眨了眨眼睛:你也好。
薑望左右看了看,難掩不自然:其實,我坐在外麵就可以。
噗。
卻是那侍女忍不住笑了:您還是坐進去吧,我得坐在外麵趕車呢。
薑望有些尷尬地圓道:我給你們趕車也行。
嬌俏侍女笑盈盈地,她在李家長大,見慣了各模各樣的公子哥、青年俊彥,多的是神采飛揚、意態風流,難得有個臉嫩的,瞧著倒稀罕:那可不成。您把我的活兒做了,我做什麼去再說,‘去黑’可不近生人呢。
那馬也回頭瞧了他一眼,眼神似有不屑。
去黑應該就是它的名字了。
去黑……就是白。
哼,一個趕車的馬。
薑望在心裡輕哼一聲,當然不好再說彆的。於是踏上馬車,彎腰鑽進車廂裡,規規矩矩地的在左側角落位置坐下了。
車廂裡一共有五個位置,背靠車壁、正對車門的是主位,李鳳堯坐著。兩側各有兩個座位,中間以矮桌相隔。薑望便坐在左角,與李鳳堯之間還隔了一個座位。
矮桌上有些凹處,嵌著精致的茶壺,擺糕點水果的玉盤。
這時薑望才能分心觀察到車廂內飾,整體風格大方明朗,顯出李鳳堯不同於尋常女兒家的品味。
聽得車輪滾動的聲音,馬車本身感覺不到晃動,便已經出發。
哈,風平浪靜。
薑望有些自娛自樂地想道。那幾個等著看戲的家夥肯定很失望。
平緩前行的馬車中,李鳳堯的聲音響起:茶水糕點都有,請自便,不必拘束。
知道了。薑望像蒙生回先生的話一樣,老老實實的。
想了想,又補了一句:謝李姑娘捎我一程。
這還要一道參加七星樓,如果咱們總這樣李姑娘來,薑公子去,實在也太生分,你說呢
對……是。
李鳳堯大大方方地看著薑望,隻見其人麵對前方,目不斜視,仿佛在研究車身材質的紋理。從這個角度隻看得到側臉。鼻梁挺拔,嘴唇微抿。表情有些局促,但也有難得的清爽乾淨。
眼裡有了一絲淡淡笑意,嘴裡則說道:你跟龍川、象乾都是好友,如果實在不知怎麼稱呼,也跟他們一樣,就叫我鳳堯姐姐吧。我就直呼你小望。
哎,好。薑望應道。
心裡的那點局促確實消散了許多。
但也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淡淡遺憾。
李鳳堯以食指指背,輕輕一彈茶杯,說道:喝茶。
叮~
薑望能夠感覺得到,這一聲在精妙的控製之下,遠遠漾開。
在車廂裡聽著隻覺尋常,但對於那些凝聚道元、全心關注這邊的耳朵來說,恐怕不那麼好受……
薑望隱約聽到幾聲慘叫,聲音都很熟悉。
不由得端起茶杯,輕抿一口。
好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