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高羨話說得漂亮,但並不覺得宋橫江真敢對他出手。
誠然宋橫江曾經是巔峰神臨,距離洞真也隻是一步之遙。但在當年承受了不可逆轉的傷勢,金軀玉髓都被打破。這麼多年來,恐怕最大的努力,就在於如何穩住修為,不讓力量消退太快。
而他莊高羨剛以真人殺真人,正是如日中天的時候。
彼消我長,差距明顯。
清江水君,難道果真蠻勇如斯
都幾百年過去,早已經朽病之身,早就該服老認命的時候,難道還能蠻勇不改
宋橫江他怎麼敢
他竟真的敢!
並且他真的能!
八百裡浩蕩清江,仿佛在這一瞬間,全部凝聚到了他的拳頭上。
在這一刻,莊高羨深刻的感受到。
這裡的每一滴水,每一寸空間,都烙刻著他宋橫江的印記。
庇護這片水域數百年,他即是清江,清江即是他宋橫江。
所謂的莊境山河之主,從來不曾真正擁有過清江!莊承乾不曾,他莊高羨亦不曾!
莊高羨不得不承認,這個朽病老人揮來的拳頭,讓他這樣的存在,也感受到了壓力。但也僅僅,隻是壓力。
宋橫江的拳頭揮過,就這樣揮過。
沒有激起半分漣漪,便已經揮過了莊高羨。
莊高羨負手站在原地,連衣角都沒有飄動一下。
這一拳結束了。
宋橫江的嘴角,帶起一抹苦笑。
他如此真實地感覺到,自己是真的老了。不再是當年那個霸道無雙,橫行水域的宋橫江。
他以為他憑借對清江的經營,憑借八百裡清江,有機會動搖當世真人。
但是他忘了,他已經不是當年。
在剛才那揮拳的一瞬間,他其實是有機會,撼動莊高羨的身位。但頂多也隻能讓莊高羨後退一步罷了。
再多的事情……在那個瞬間裡,他做不到。
他老了,他真的老了。這具朽病之軀,早已經沒有當初那樣的生命力。他的精氣神根本無法圓滿。
而他隻有那一個瞬間的機會。
因為這一個瞬間,就足夠讓莊高羨把這八百裡清江看遍。
宋橫江怔怔地收回拳頭,立在那裡,滿眼悵然。
乍看這一幕,就像是他咬牙切齒、竭儘全力地對著莊高羨揮動了拳頭,卻隻在麵前繞了一下,便放回。
豪傑遲暮,英雄已衰。
他高昂的身軀再次佝僂下來,就像終於認清了命運,承認自己是一個老朽。
這個背影如此蕭索。
站在他身後,拿性命支持他的那些水府衛兵,不知不覺間,已經淚流滿麵。
莊高羨並沒有關注宋橫江的心情,或者說關注到了,但並不在意。
吸引他注意力的,是一處神秘所在。
洞真之境,以靈煉神,把握天地本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