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骷髏與血傀真魔在方寸之間展開瘋狂的戰鬥。
拳打肘擊,乍看來如凡俗武者一般,但舉手投足間,都是規則的碰撞。
在如此激烈的戰鬥中,祂的聲音依然淡漠無波,好似永遠高踞神祇寶座,冷漠俯瞰芸芸眾生。
不可能有人……躲得過無生劫。祂說。
祂如此論定。
這不僅僅是一句強調,而是一種規則的重複。
無生劫的力量在強化,持續了數百年的局在收束。
後來的王長吉,當然也是絕佳的容器選擇,但莊承乾才是祂最初就選定的現世神軀。
數百年前的那一次降世,才是祂準備最完美、狀態最巔峰的一次,是祂寄予厚望的光榮時刻。
那一次被莊承乾假死逃脫,無生劫的劫爭之日,被拖延至如今。
如今這一局,是舊的延續,也是新的開始。
祂降臨的這部分力量還不足以壓製血傀真魔這樣的對手,可莊承乾也不可能逃得脫無生劫。
莊承乾在等待血傀真魔成型,祂又何嘗不是
待祂再次侵占莊承乾的一切,完成降世,這尊莊承乾費儘心機煉製的血傀真魔,就是祂現世白骨神國的護道神將。
莊承乾總是要占儘好處,祂為神祇,也要全占全得!
當然。
對於白骨尊神的話語,‘莊承乾’麵無表情:不然當年的我何至於一死
彼時他所控製的身軀,正在往無生劫顯化的棋盤墜落,正墜向劫眼。
好像無可挽回地迎向結局,麵對死期。
但他的聲音,竟也如此平淡!
他有與神祇相持的從容,有與神祇對弈的自信!
整個水底魔窟裡,還在活躍的意識非止於這二者。
第一內府中。薑望盤膝而坐,五心朝天。
對於白骨尊神和莊承乾的爭鬥,他完全不管不顧。也無力再插手。
無論最後的勝利者是白骨尊神還是莊承乾,他都是第一個要被消滅的存在。因為他的身體,已經被選中。
無論是作為薑望的身體被莊承乾選中,還是作為莊承乾的新身體被白骨尊神選中,結果都沒有什麼差彆。
他像一隻螻蟻,隻能等待兩位巨人搏鬥的結果,而他唯一能期待的不同,就是會被哪位巨人踩死。
需要怎樣的勇氣、怎樣的堅強,才能麵對如此絕望的境地
無論從哪個方麵看,他都已經沒有任何辦法,沒有任何機會。
山窮水儘真無路,船到橋頭也未直!
但他沒有放棄。
沒有一絲一毫的放棄。
他竟然抓緊最後的時間,仍在修行。
肉身被占據了,他便修煉神魂。
求諸於外已經沒有任何辦法,便求諸於內,讓自己儘可能地再強一點。
在任何時刻,任何形勢下,他總要做點什麼。
螞蟻無法改變被巨人踩死的結局,但或許,可以試著咬巨人一口,試著還以儘可能的疼痛。
儘管那疼痛,或許微不足道,甚至不會被察覺。
但這是一個不屈生命的堅強抗爭。
生命不息,抗爭不止。
我真的很欣賞你。你的才情、品格、意誌,比你的修行天賦更寶貴。
莊承乾就在這個時候出現,出現在第一內府之外:如果你是我的子嗣,我肯定會把所有的事業都留給你。
他的話語裡,有一些遺憾。拋開一切不說,薑望畢竟是莊國的少年。倘若他當年未中無生劫,而是能夠繼續他的宏圖偉業,那麼今時今日,未必不能好好培養這少年,未必不可期許他的未來。
看著自己創造的國家,天驕璀璨,又何嘗不是一種光榮呢
我父親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藥材商人,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未能超凡,死於疾病。但我知道……薑望睜開眼睛:他絕不會看著我死!
言下之意根本無需遮掩——
做我的父親,你怎麼配
你所相信的那些人,隻是還未被考驗過。
莊承乾並不動怒,隻淡淡說了一句,便輕握拳頭,那鎮封內府的青色手印就此消失。而他一步,踏進內府中!
幾乎是同時,薑望一躍而起,鼓劍撲殺!
雖則實力相差天地,仍要殊死相搏。
莊承乾一巴掌抓住那劍,再一巴掌,便已經捏住薑望神魂顯化的脖頸。
此時此刻,他半分的掩飾也不必,直接碾壓。
大手提起薑望的神魂,就像捉住一隻羸弱小雞那般,躍出內府。
之前在通天宮裡。
你問我……為什麼是你,對嗎
莊承乾的神魂,捏著薑望的神魂,躍出這具身體。
身體還在下墜。
而莊承乾的神魂躍在身體前,猛然加速,一把將薑望的神魂,按向那無生棋盤上,唯一幽黑的劫眼。
這就是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