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就是薑望先前對封鳴的勸解,既給了封鳴尊重,又讓其聽得進去,這一點很讓封越認可,比兒子在文溪縣的那些跟班強多了。且再看下去,若是表現得好,讓兒子收個跟班回去,也不是不可以。
薑望很是本分地走在封鳴身後,跟著封家父子穿過拱門,走過長廊,進入威寧候府的另一處院落。
相較於外間院子,這裡果然更氣派得多。
首先一點,外間院子是以懸明燈照明,在一般的人家,當然也算得上富貴。但是相較於裡間,則遠遠不如。
裡間這院子裡,乍一看,天穹如幕,星月低垂,仿佛伸手可摘。
細細看去,那星與月,包括整個夜幕穹頂,都是造物,而非真實。
那雕琢成星月的,也不知是什麼珠器,隻將整個院落映照得清晰可見,光線卻又柔和非常,不會叫人覺得刺眼。
更不必說滿桌叫不出具體名字的佳肴,不時有婀娜侍女托舉食盤往來,一碟美味往往才動了幾口,便被換下。
雍國國戰新敗,失地失人,國君韓煦正在革新朝政,正是關鍵時刻。威寧候卻仍過著這樣奢華無度的生活……
這樣一次壽宴,所耗用的錢財,絕非金銀所能計量。也不知超凡世界的萬元石夠不夠算。
當然,威寧候焦武所收的壽禮,足能彌補花用,還綽綽有餘。
單薑望自己,就奉上了價值三十顆道元石的禮物,才得以在外院坐一坐。青雲亭送的那一箱一箱的壽禮,價值更不必說。甚至在諸多賓客中,青雲亭還並非最大手筆的。
由此也可以看到,威寧候焦武在雍國的威勢。神臨強者修為至死不退,三百歲仍然是鼎盛時期。有心攀附威寧候府的,還得有百來年好伺候。
值得一提的是,封鳴在新認識的小兄弟麵前炫耀的想法落空了。因為封越雖然用好處說服了焦管事,得以進來內院,卻也仍然不受重視。
他們被安排到整個大院最邊角的席麵上,仍是在門邊。
薑望跟著他們,無非是從一個門邊,換到了另一個門邊。
這讓封鳴麵上很掛不住,一時話都不怎麼想說了,隻悶悶地連喝幾杯酒。
封越倒是笑容滿麵,還與同座的幾個人招呼,但對方顯然也知道威寧候對青雲亭的態度,都表現得十分冷淡。
薑望老老實實地陪著封鳴喝酒,決不在此時觸黴頭。
但在偶爾抬壺給封鳴倒酒的時候,他的目光也會在院中掃過。
這院子非常廣闊,奢華氣派自不必說。
院子正中那張大桌,為首的老者,想來就是威寧候焦武。與想象中不同,其人並不高大威猛,甚至身形有些瘦小,但坐在那裡,自有一股氣勢,無人能忽略。
陪坐在他旁邊的,赫然是墨驚羽。玄鐵麵具仍然覆在臉上,在他飲酒的時候,會自然地流開一個口子,近似鋼鐵的材質竟如流水一般往複,看來很是神奇。
墨驚羽這樣的人物,無論在哪裡,都會被奉為座上賓。
便是站在雍國最高層的威寧候,也與他談笑晏晏,相談甚歡。
那個頂著張臨川麵容的神秘人說過,視線也有重量。
薑望從來都是會汲取教訓的人。
所以他隻看這一眼,便收回視線,與封鳴碰杯,仰頭飲儘。
今時今日。
墨驚羽,並非遙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