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威寧候兩百歲壽誕的時候,雍帝可是親自到場相賀,這一次三百歲壽誕,卻隻讓內官送了一份禮。
比如此刻……下人隻是報了一個薛明義的名字。
在場來為威寧候祝壽的賓客,卻都紛紛站起來相迎,無人敢於安坐!
威寧候未說相迎,便已經有人迫不及待,迎出門去。
哪怕是心有怨懟、圖求一醉的封鳴,也趕緊站了起來。可見他並未真醉,心底還是清醒的。
薑望隨人群一並起身,偷眼覷向威寧候,其人的臉色倒並無什麼變化,但這麵色不變的本身,就已經說明了問題。
整個奢華大院裡,唯一還端坐不動的人,隻有威寧候焦武,以及他旁邊的墨驚羽。
威寧候是主人,又年長輩高,自然可以不動。墨驚羽無論是背倚墨門還是秦國,也都無須太給武功侯麵子。
當然,他的安坐,本質上亦是一種表態。是對威寧候的支持。
他本不必如此,就算他起身相迎,也不會有人覺得他阿諛,隻會覺得他禮數周到,他也不用得罪任何人。但他還是這樣做了。
這背後的複雜意味,叫人不能不深思。
軍靴踏地有聲,英武不凡的武功侯大步走進院內,身上披甲,臉上帶笑:焦老三百年壽誕,是如此重要的日子。薛某人來得遲了,還望海涵!
來了,就不算遲。倒是老夫招待貴客,不能抽身相迎,希望薛侯莫要介懷才是。焦武端坐主位,右手平伸相邀:請這邊落座!
早有人讓出焦武右手邊的位置來,等待薛明義入席。墨驚羽端坐在焦武左手邊,並不說話。
焦老說笑了,您要是出來相迎,我哪敢入席
薛明義龍行虎步,徑直走到主桌,走到特意給他空出來的位置前,卻並未落座。
他抬眼看了看天穹,看了一眼那珠器雕琢的星與月,又掃過院中的美酒佳肴,一時並不說話。
焦武倒也不懼什麼,他有今時今日之地位,是一刀一槍搏殺出來的。他所有的享受,都是應當應得。便是韓殷複生,也說不出什麼來。更彆說隻是一個與他同列的薛明義。
怎麼焦武看著遲遲不落座的他:薛侯有何指教
怎敢薛明義回過頭來,笑道:薛某隻是覺得,身入貴室,盛景此般,某兩手空空,實在有些寒磣了。
你是貴人,來即貴客,言即貴聲,坐則貴禮。又何須外物來賀墨驚羽在此時出聲,聲音穿過玄鐵麵具,有一種枯燥的不真實感:還是請坐吧。
薛明義看著他,似乎就是在等他開口,微微一笑:墨家高人這般抬舉我,我更不該不識好歹,空手而來。還好我確有準備,薛家亦非無禮門庭。
說到這裡,視線轉回焦武,嘴裡說道:送上來!
話音方落,院門洞開。
四員甲士,平舉著一個五花大綁的人,行進院中。
步伐堅定,甲葉交響。
如行軍,似衝陣,氣勢淩人。
於是滿座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