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像一個西瓜炸開。
紅的白的飛濺,溫的熱的,糊了一臉。
鄭老三隨手將張於柳死狗般的屍體扔掉,大笑聲至此方停。
要不我怎麼是你三哥呢!他說。
喂!李瘦捂著脖子,向封越飛去,渾然不在意他的戒備,和他身後結陣的那些青雲亭弟子。
你為什麼更怕我三哥他問。
隨著池定方和張於柳的接連死去,青雲亭勝利的可能已經被徹底踩滅。
封越這樣的聰明人,當然不會不清楚大勢已去。但李瘦這種無聊的問題,讓他重新看到了希望。
他意識到,惡名昭彰的削肉人魔和萬惡人魔,有著不同於常人的心性。他們有一種天真的殘忍,而這種天真本身,或許有可以利用的空間。
封越用力地咽了一下口水,讓自己的恐懼表現得更清晰,以期讓對方更滿意。他顫著聲音道:其實我都很怕,隻是你們一起出現,我更怕……
不行!不能都!
鄭老三已經遠遠地喊了起來:你必須最怕一個!
他邁開大步往這邊來,有一種隨時隨地要殺人的氣勢:說!你最怕誰!
就是!李老四也附和道:兩麵三刀的人,最可恨!
封越額上的冷汗瞬間滴落下來,他意識到,無論他偏向哪方,都會得罪另一個人。而這兩個人裡,無論得罪誰,都會死。
天真同時也意味著,他們未必會順從任何人的思考,而是有自己直接的行為邏輯。
聰明人的思考、取舍,或許根本影響不到他們。
他擅長的那些詭辯,那些討好、鑽營……全然沒有意義。
怎麼辦
怎麼辦!
其實……封越斟酌著。
不要玩了,正事要緊!
一個女聲忽的響起,暫時靜止了封越所承受的折磨。
身如鬼魅的無麵麵具女人定住身形,立在高空,背對明月,麵向山門。
她的聲音嘯動,如浪湧一潮一潮滾過:青雲亭宗主已死,這就是反抗的下場!
青雲亭已滅,亡命無益!
老娘行在世間,最不怕殺人。有個規矩,說與你們聽。
從現在開始……
手持兵刃者,死!
蓄結道術者,死!
動彈一步者,死!
未經允許而出聲者,死!
一連四個死字,說得斬釘截鐵,殺機凜冽。
屬於她的凶惡氣勢毫無保留釋出,頃刻盤踞山門,鎮住失去了主心骨的青雲亭眾修士。
當啷……
兵刃落了一地。
青雲亭高層,一宗主四宗守,至此已經死得隻剩一個。而僅剩的宗守封越,帶頭放棄了反抗。
脊梁已被敲斷,膽氣更被殺破。
這戴著無麵麵具的女人,是真的凶惡,真的狠辣。
她說那些規矩時的語氣、氣勢,仿佛並不是要震懾誰,而隻是為了給自己找一個舒舒服服的殺人理由。
沒有任何人能質疑她殺人的決心。本已經在崩潰邊緣的鬥誌,徹底瓦解了。
晚風獵獵。
朗星明月殺人夜。
啊!仍有一聲慘叫響起,在驟然靜下來的青雲亭山門,顯得格外突兀。
戴著無麵麵具的女人,猛地轉頭看去。
剛把手從對麵修士胸膛掏出來的血眸男子,訥訥解釋道:他剛剛動了。
他的手上,抓著一顆完整且血淋淋的心臟。
女人終究沒有把他怎麼樣,轉回頭去,繼續她凶狠的發言,掌控局勢:很好,看來我們初步達成了共識!
她語氣冷肅地說:你們要知道怕,但不用太怕!因為老娘不會殺光你們!
喂!在這個時候,鄭老三忽然衝她喊了一句,很是認真地說道:我們不是在玩,這件事很重要。
哪件事
了解他們的女人當然知道,鄭肥這個白癡,說的是他和李老四誰更可怕這件事。
這個死胖子,此時是在回應她之前的那一句——不要玩了,正事要緊!
這是什麼腦子!
辛苦營造的氣勢就這樣被連番打斷,女人幾乎要氣炸了。
但是跟這個家夥生氣……又有什麼好生氣的呢
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他們白癡。
強忍著揭下麵具的衝動,女人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忽略掉這幾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白癡隊友,繼續喊道:現在,聽清楚我的每一句話,因為它完全關乎你們的生命安全!
她從左至右,慢慢地移過視線,確認自己的威懾被每一個人所感受到。
然後才說道:封姓和池姓的人先站出來,你們暫時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