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晚了。他說。
蒙麵男子取下麵巾,露出表情冷峻的臉來 他自然隻能是田常。
我來見你,不能被任何人察覺。所以多等了一陣。
沒事。薑望微笑道:我不介意。
他在白天見麵的時候 提醒過田常,齊人需要互相幫襯。田常是聰明人 沒道理聽不懂。除非想裝傻。而薑望絕不缺少對付裝傻的辦法。
你有什麼事情田常問。
他是一個很聰明的人 不會做蠢事。
自上一輪七星秘境結束後 薑望一次都沒有找過他。沒有要過任何情報、任何資源,沒有任何索取。他當然不會覺得,薑望是忘記了他。
薑望沒有要求,隻能是因為時機還沒有到,他能給的還不夠多。
他知道他自己會怎麼選擇,所以他想他也知道薑望的選擇。
今夜他佩刀而來,如能殺死薑望,他一定不會手軟。但時至今日,他雖然叩開了內府,可與薑望的實力差距,反而進一步拉大了。
所以他很聽話。就像他很聽田安平的話那樣。
薑望當然並不奢求這種人的忠誠,隻要能始終保持實力的壓製,且始終拿住他的命門即可。
不著急。薑望說道:許久未見,我們應該聊一聊,重新認識一下彼此。
當然。田常說。
說是認識彼此,但他知道,他隻有被認識的資格。他很有覺悟。
我記得你之前,看起來要和善得多。表情通常不似現在這般……薑望頓了頓,想到一個合適的詞:冷峻。
你知道失心穀是什麼地方嗎田常反問。
雖是反問,但回答已經給出了。在那樣的地方存活下來,無論願不願意,有些改變已經永久的發生了。
薑望點點頭,表示理解,又主動寒暄道:我記得你還有一個朋友,是出身公羊家的人。今天怎麼未見
死在失心穀裡了。田常很平淡地說。
在他的表情裡,看不到怨恨之類的情緒。好像在說一個完全不相乾的人,講一件完全無所謂的事。
但薑望記得,那個叫公羊路的陣道高手,是彼時田常最信任的人。
我也不說節哀了,你並不需要寬慰。
薑望組織了一下措辭,說道:說說你自己吧,現在是什麼情況
如你所見,我現在過得還可以。田常說道:田安平給了我不小的權力,讓我負責海外的部分事情。
田安平薑望覺得有些難以理解。
他本以為田常的崛起,是在與田安平的對抗中得到扶持。但沒有想到,支持田常的人,也是田安平。
他記得,就是田安平把田常關進了失心穀等死。他當時得知消息後還很惋惜,畢竟是那是他好不容易留下的內線,而且非常有潛力。
一個正常人,應該不會重用被自己折磨過的人。田安平好像根本不擔心養虎為患,不擔心報複。
在失心穀裡,我差點瘋了。田常扯了扯嘴角:可能這讓他感到親近
被毫無懸念的壓製,被輕鬆左右生死,決定命運。
自己飽受非人得折磨,最信任的人也死在失心穀裡。
此時此刻,他還有心情幽默一下,拿田安平是瘋子來開玩笑……
這太了不起。
了不起的地方不僅在於他苦中作樂。更在於,他並未完全被田安平壓垮鬥誌。他沒有他平日裡表現出來的那麼恐懼田安平。他也有恐懼,但他能麵對。
而這是他有資格與田安平為敵的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