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一句話,褚密說出來,可能隻是個笑話。因為他隻是用那句話來騙人。
但丁景山說出來,意義截然不同。因為他是真的為這句話奮戰多年,也堅守多年。
薑望遲疑了一下,解釋道:島主,我與釣海樓碧珠婆婆之間……
丁景山抬手打斷他:我不關心碧珠長老是怎麼死的,也不關心你們有什麼恩怨。我告訴你這句話,也不是為了批評你,或者要求你。
你是一個天才,這毫無疑問,薑望。
丁景山說道:我隻希望你能聽到耳朵裡,記在心裡。將來有一天,你也能把這句話,告訴彆人。
這是一段純粹的,老兵與新兵的對話。是一個常年廝殺於迷界的戰士,對後來者的期許。而不摻雜任何其它的東西。
薑望沉默了一會,說道:我想,這座山以後會有名字的。
當人族海族的戰爭結束。迷界成為部分人族生活的地方,這裡自然就會有名字了。人們擅長給自己的家,取各種意義的名字。
丁景山笑了:回去吧,我沒有彆的事情了。
薑望鄭重地低頭一禮。他認識到,此刻坐在他麵前的,是一位真正的英雄,是純粹的海疆守衛者。或許其人在現世沒有太大的名氣,甚至都沒有多少人知曉。
但無損於其偉大。
與丁景山的這次見麵,好像沒有任何收獲,但又好像收獲了很多。
人世太過廣袤,見識越多,越覺自己渺小。
下山之後,才行得一陣,便有聲音從旁邊追來:大人,大人!請留步!
周邊並無他人,薑望扭過頭去,便看到急步過來的褚密。
先時他還在想,符彥青是不是跟褚密一夥的。雖然當時猜錯了,但這家夥果然也沒有放棄。真是一個執著的騙子。
薑望彈了彈袖子,好整以暇地瞧著他,想看看他還有什麼花招。
便見褚密走到近前,二話不說,先深鞠一躬,頭都快低到地下了:這位大人,在下前些天有眼無珠,這邊給您賠罪了!
薑望愣了下:你這是唱得哪一出
實不相瞞呐!褚密直起身來,表情已經變得悲愴,眼淚說流就流:褚某在這迷界,盼望青天大老爺,已經盼望太久了!那天知道您的身份,我一時太激動,跑回家大哭了一場。等哭完了再找過來,您已經去了野地。您是不知道,我在這邊過的是什麼日……
彆,我可不是什麼青天老大爺。薑望趕緊打斷:我是隻抓人殺人的那類青牌,不經手辦案。你若有冤有屈,找我沒用。
您就彆謙虛了!褚密抹了把眼淚:您長得一表人才,身上寶光四射,這麼年輕就當上了四品青牌,捕神親自教導,一到浮島就得丁島主接見……您不是青天大老爺,誰還能是呢
褚密說的這些,沒有一樣能跟青天大老爺聯係起來。
薑望愣是咂摸了一陣,才聽出味來。
這是在說他出身好、背景強呢。
不由得自嘲地搖了搖頭,什麼時候,自己也能被人誤認為二世祖了
你到底有什麼事情,直言即可。彆在我麵前抹眼淚了,看起來怪嚇人的。
呃……褚密果斷把眼淚收起來:是這樣的,大人。我想請您幫忙,還我一個清白,我是被冤枉的!在迷界的刑期還有三年,我在這裡實在是待不下去了……
說著,他借著袍袖的遮掩,遞來了一隻儲物匣。
到這裡,薑望總算看明白了。這小子誤以為他是背景強大的二世祖,跑來迷界鍍金。想靠著賄賂他,以洗刷自己身上的罪名,早點離開迷界。
就遇上薑望一次而已,不管薑望是什麼身份、什麼狀態,他好像都能想到利用的方式。真是思路靈活。也算是個人才了……
薑望後撤一步,轉身就走:我看我是還不了你的清白。
這個叫褚密的,不管他是因為什麼被罰到迷界。就衝這個熟練的賄賂手法,也清白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