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彥青卻好像一直都行走在影子的世界裡,這或許是他神通的特殊性,但也足夠說明,他的神通開發程度極高。
薑望不覺得符彥青的態度有什麼不對,閻伽卻若有所思。
從他的視角來看,符彥青雖不是眼高於頂的那種人,但也向來寡言少語。哪怕是在暘穀內部,幾曾見過其人這麼好說話
會有現在這個態度,隻能說明,薑望得到了符彥青的認可。
除了突圍求援之外,這個齊國出身的薑望,還做了什麼了不起的事情嗎
丁未浮島大戰方歇,他們這些所謂的援軍,也不好在路上閒聊。隻把這些觀察放在心裡,繼續埋頭趕路。
這世上殘酷的事情有很多,但能夠將殘酷這個詞語體現得最清晰、最直接的,永遠是在大戰之後的戰場。
不幸的事情在於,丁未浮島就是這樣的一個戰場。
薑望還記得第一次來丁未浮島的時候,雖然那時行程匆匆,卻也為這個地方感到驚歎。是一種在死寂荒原中忽然看到燦爛花園的驚喜。從混亂野地穿回寧和浮島,有一種遊子歸家的幸福感。
而如今……
那兩根高大華表已經傾倒,曾經坐滿了修士的白石廣場甚至整個都不見了,原地隻剩一個黑黝黝的深坑,仿佛某種怪獸的巨口,等待著吞噬什麼。那其間,填入了多少人命。
昔日亭台樓閣山與水,今隻有,斷壁殘垣血與煙。
薑望沉默,閻伽沉默,整個支援丁未浮島的隊伍,都很沉默。
也不需指揮,浮圖淨土來的暘穀修士們就已經各自散開,忙碌了起來。填坑的填坑,修補的修補,救治傷員的救治傷員。
閻伽治療道術高超,更是忙得腳不沾地,完全沒工夫再跟薑望說話了。
符彥青先是不知去哪裡忙了些什麼,這會大概忙完了自己的事情,又自薑望的影子中站出來:走,我領你去坐船。
薑望這才從幫忙救災的工作中抽離,跟在符彥青身後往前走,忍不住問道:島主呢
養傷。符彥青說。
我方便拜訪一下嗎對於丁景山,薑望心存感激。
倒也不必。符彥青沒有回頭,隻道:島主說了,你記得還債就行。
……十兩迷晶,我記得的。
不,還有一艘灼日飛舟。為了掩護你突圍,一艘灼日飛舟直接被打爆了。符彥青的語氣,非常的公事公辦。
薑望隻能捏著鼻子道:應該的。
咳。不知道符彥青有沒有一點不好意思,反正他咳了一聲,才道:島主的傷你也是有責任的,送點傷藥來不過分吧
……不過分。
其實我也受了傷……
我懂。薑望悶聲往前遞了個儲物匣:這是我斬殺海族的戰利品,你要不要挑挑看,有沒有合適的
符彥青也不客氣,接過來邊走邊翻,嘴裡道:渡橋是讓你執行任務用的,就不用你賠了。
我是不是應該說謝謝薑望問。
咳,倒也不必。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了一陣,終於還是薑望道:關於褚密的情況,你跟我說說吧。
褚密舍身為橋,送他渡河,他對於褚密這個人,其實仍然是毫不了解。
符彥青動作未停,不停地把薑望儲物匣裡的東西,挑揀著往自己儲物匣裡放,好像非常隨意地問道:他沒有丟臉吧
他最後的時刻可稱偉大。薑望說道:是他舍身搭星橋,我才能成功前往浮圖淨土。才有機會,反殺魚嗣慶他們,成功完成洗罪。
那就好。符彥青隻這樣說道。
他終於把這個儲物匣翻檢了一遍,很有些嫌棄:你怎麼什麼破爛都收
把儲物匣遞回給薑望,他才繼續說道:褚密是跟他師父一起來的迷界,同時服刑。不過他師父運氣不好,早幾年就死在海族手裡了。從那以後,他就一直說,他其實是無辜的。他之所以來迷界,是因為幫他師父頂了一部分罪,現在他師父已經死了,他沒有再頂罪的必要。他曾經也找過我,希望我們能夠幫忙調查清楚,讓他回去齊國,但這是你們齊國的事情,我怎麼可能幫得上忙而且,他這個人你也知道……這幾年他一直在講這件事,總找人幫忙翻案。不過沒人相信他。我也不知是真是假。
符彥青往前走:不過有一點我很清楚,他跟他師父的確親如父子,也因此恨海族恨得牙癢,這點做不了假。所以我說,至少在麵對海族的時候。他可以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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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6K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