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撫正在府中,先時無冬島酒宴過後,他是第一個回的臨淄。海上的風光,他早耍夠了,論及各種享受,還是臨淄為一等一的繁華。
當然,這也不是他急著回臨淄的主因。
接到下人的通傳,晏撫便急步迎出門來,老遠便掛笑:你這成天隻知修煉的木頭人,今日怎會來看我
向來內斂溫吞,極重風度的晏撫,能有這般熱情表現,晏府上下自然便知了自家公子對薑公子的態度。
個個眼神都恭敬了幾分。
以薑望現在跟晏撫的關係,倒也沒有必要拐彎抹角,很是直接地說道:不要誤會,不是來看你。我找你有點事情。
晏撫笑了,薑望不跟他客套,才說明關係到位了。什麼事情還親自跑一趟遞封信不就行了
他讓開位置:來,進來說。
跟著晏撫走進晏家大宅,薑望才算見識了什麼叫富貴。
與外麵的簡單低調不同,心思全在裡間。
並非是一股腦地堆金砌玉,而是廊腰縵回,啄玉點翠,在屏角飛簷之類的細節上,做細致工夫。
如那懸簾係的青竹玉,叫風一吹,竟有清幽之聲,似山穀鳴泉。
如腳下鋪地的石板,踏感極佳、溫涼適宜……
薑望不太能夠看得出價值來,但隻覺哪哪兒瞧著都順眼,都舒服。
他現在早非那個沒見過什麼世麵的鳳溪鎮少年,臨淄城裡排的上號的名門,摧城侯府、博望侯府,他儘都去過。
但單純論起宅邸,這兩座侯府,都比不上晏家。
這麼布置,得多少錢才夠啊見過世麵的薑青羊,發出了沒見過世麵的感慨。
晏撫並不直接回應,隻笑道:回頭你跟我去貝郡玩,老宅那裡倒是值得瞧瞧的。
言下之意,臨淄的這棟宅子算什麼啊都沒什麼好說的!
想起自己建太虛角樓,還得從德盛商行走賬,全靠重玄勝的投入,封地裡建區區一座正聲殿,還得範清清和獨孤小自己在那裡慢慢磨蹭,指甲縫裡扣錢……
薑望酸溜溜道:嘖嘖,財不露白的道理,你可曉得
不怕露富的有兩種。一種是處在清明之國,自己是正當發財,不怕人惦記。還有一種就是拳頭夠硬,上頭有人。晏撫溫聲笑笑:晏家兩樣都占。
聊正事吧。跟著走進廳內,隨意坐了,薑望幽幽道:錢財什麼的,身外之物,浮雲一般。
你說得對,不過是個數字。晏撫頗有英雄所見略同之感,笑道:有什麼事情來找我啊,重玄胖都辦不成
不管重玄勝的風評如何,對於其人的能力,薑望的這圈朋友都是很認可的。他辦不成的事很少。
薑望直言道:我想去參加黃河之會,但不知怎麼才能弄到名額。
晏撫笑了:重玄胖挺有思路!
隻有熟知臨淄局勢的重玄勝,才知道薑望這事找誰最合適。所以他一聽便知,這是重玄勝的主意。
去參加黃河之會的人選呢,其實不少衙門都有推薦的權力,也有推薦的義務。如北衙、各大郡守府……此外那些侯爺伯爺,德高望重的青牌……也能夠說得上話。
晏撫分析道:這些人選全部推薦到政事堂,政事堂再從中挑選三個,供呈禦覽。重玄胖也能幫到你,不過為名額推薦這一步,就請博望侯或者定遠侯說話,顯然是極不劃算的。
薑望心想,這當中還隔著重玄遵的因素在。
晏撫風輕雲淡:回頭我遞個帖子,這事就妥當了。政事堂那裡,肯定有你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