遁光一卷,兩人便已不見。
茫茫雲層往下。
依然是雲疊雲,風卷風。
一路洞穿下墜,就能夠抵達此不可知之地的最低處,等閒修士根本無法靠近的地方。
這裡是一塊平地,平地之外是虛無。
生活在此地的人都知道,虛無就是邊界。
平地之上,則建有三間石屋。
一前,兩後。
談不上恢弘,是看起來很尋常的三間石屋。
打前的那間石屋,懸匾上刻有祖師堂三字。這三個字倒是極妙,可惜沒幾個人能欣賞。
三間石屋裡都沒有人。
這塊平地上的唯一一個人,正盤坐在平地邊緣,直麵虛無。
但其人並未注視虛無,而是閉著眼睛。
這是一個看不出年齡的修士,甚至也看不清麵容。
不知道他坐了多久,也不能確定他是不是坐著。
他好像隨時存在,又好像隨時會消失。
咦
在虛實之間,他發出了一個帶有疑問的音節。
剛剛發生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在那偉大的修行奇觀中,有一個年輕人,聽到了他的聲音。
這本不是一個能引起人們好奇的事情。
太虛幻境裡出現的聲音,都是他的聲音的複刻。幾乎每一個進入太虛幻境的修士,都可以聽到他的聲音。
但這個聽,不同。
如他這種層次強者,身動法隨。
一言一行,萬事萬物隨之改變。一般現於人前時,都會收束自身,與人交流時,都需壓製力量。
不然就會發生難測的變化。
壓製自身,是為了保護現世,保護他人。與此同時,也隔絕了旁人窺伺自身道則的可能。
太虛幻境是那樣一個偉大的修行奇觀,他的本識徜徉於其間,也同樣無礙其它。
但是在剛才的那個時候,有一點奇妙的誤會。
鴻蒙空間並未完全開放,先時正在演化特殊。
他聲音的正常複刻,仍然正常地發生了。這本也不會有什麼。
但那個年輕人,以一種近古時代的方式,追溯了聲音本源。
簡單來說……短暫聽到了他的聲音,他真正的聲音。
從某種層麵上來講,是聽了一耳朵他的道則。
如道字一見即得其意。
他的聲音在某種程度上也可以視為道音。
當然,就像道字被隱藏的其中一個原因,是有些道字過於強大,容易殺死見者,以至於修者眾,死者更眾。
礙於那個年輕人的實力,其人也不可能聽到多少——令他這種存在驚訝的原因正在於此。如此弱小的年輕人,竟能夠抓住這一點奇妙的誤會,真的往他的聲音本源踏近一步。
哪怕是如此微不足道的一步距離,也是極見天賦的探索。
這種事情,對有些存在來說,已經算得上是冒犯,動手將其磨滅也不為過。
不過對他來說……
無所謂。
他隻輕咦了一聲,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反應。
既不幫忙,也不乾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