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他寒星般的眸子掃過哪裡,哪裡就有姑娘喘不上氣來。與他對視的刹那,幾乎要窒息過去。
白衣勝雪的重玄遵,正在計昭南左側。
他騎的則是一匹烏雲踏雪。
此馬通體黝黑,隻有四蹄見白。
他那迷人的風姿,早已傾倒臨淄城。
鼻是青山明媚,眸是墨染星暈,嘴角若有似無的笑意。令他不再遠在雲端,而是真真切切,與這世間的人,同在世間。
計昭南右邊,則是去年就已經名動臨淄的薑青羊。
其人同境擊敗王夷吾,可以說是踩著這位古往今來第一通天境的名頭,為齊人矚目。
若說那一戰沒幾人親見。
那麼之後的無敵演武場一戰,則是觀者如雲。
雷家不世出的天驕,號稱獨占乾坤的雷占乾,竟被薑望越一小境輕鬆擊敗。臨淄幾乎無人不知。
很多人暗地裡都說,這次黃河之會的名單決選,雷占乾竟然也能上名單與薑青羊再戰,說不得就是走了什麼門路。
終究長生宮主薑無棄名聲甚好,沒幾個人把閒言碎語丟在他身上。隻說是雷家自己的無恥行徑……
敗得乾脆利落的雷占乾,著實也沒辦法解釋什麼。隻能閉門不出,埋頭苦修。
此時的薑望,騎著一匹火紅色的大馬,位在右側。脊直而挺,麵色從容。
天青色的武服乾淨利落,全身上下隻在腰側掛一枚簡單的白玉。
長發束在腦後,靜靜垂下。
他的眉眼最初隻是清秀,後來經曆風霜,磨礪出來一些棱角。
雖則仍不及計昭南那般風姿無雙,也不似重玄遵那樣風華絕代。
但他有他自己的從容篤定。
他的眼睛是如此乾淨,很難想象,經曆了這麼多,他還能有這樣稚子一樣乾淨的眼睛。而他微抿的唇,仿佛在描述這一路走來,所有不肯後退的時刻。
鼻高而直,麵和而定。
他看起來如此真誠,有一種很讓人安心的氣場。
你永遠可以相信他。
永遠可以相信薑青羊!
與兩位天驕並騎,他風姿獨具,不讓分毫。
在他們身後,就是兩隊出身天覆軍的騎兵,人人披甲戴胄。就連戰馬也不例外。那雪亮的甲片,映得日光耀眼。
百騎之後,是春死之軍的統帥曹皆。
既不去奪三位國之天驕的風頭,又有坐鎮中軍之意。
哪怕隻是兩百人的軍陣,也有其規格體製。天下名將,在任何時候,都尊重戰爭本身。
曹皆再後,則是剩下的百騎。
鐵騎相連。
兩名內府境的隊正,披甲殿後。
他們騎的馬,全是從禦馬監調養出來的雄駒。
個個高大矯健,全有妖獸血統,且都訓練有素。真個廝殺起來,不輸普通的遊脈修士。
它們和騎士配合起來,真個渾然一體,戰力幾近倍增。
當然愈是強者,愈是要更強的坐騎才能配合。
如當初齊陽戰場上,陽建德所騎的寶駒,雖則已是天下神駒,也隻不過堪堪承載陽建德,令其可以全心凝聚所有力量,畢全功於一伐。
若要增幅陽建德……那匹馬是做不到的。
護衛騎兵的馬都如此神駿。
其中薑望等三位國之天驕的坐騎,更是優中選優,格外不凡。
出征之前,齊帝已經有旨傳下,將這三匹神駒賜予他們。
原話是未到酬功之時,先酬其勇。
見多識廣的計昭南和重玄遵都很歡喜,更彆提薑望了。
在他看來,自己的這匹火紅色大馬,甚至都不比李家姐姐的去黑差了。
有一樁小事或能體現這三位國之天驕的年輕心性。
他們都各自給馬起了名字……
重玄遵的馬,名為雪夜,是一個很有畫麵感的名字了。
在一片漆黑的夜晚,唯有腳下的雪是白的,很符合這匹馬的形象。
薑望也很用心,認真思考了很長時間,給自己的火紅色大馬取名為焰照。
意即這匹神駒奔跑起來,如火焰光照一般,迅捷非常,又燦爛奪目。
計昭南取名也非常認真,當時在禦馬監裡,他繞著那匹高大白馬想了足有半柱香。
最後他的馬叫小白……
這支威武之師行過大道,道旁兩側的百姓全都緘默無聲,隻以目光為他們送行。
千百年來,齊國的百姓,就是這樣一次次送彆他們的戰士。
有的戰士凱旋而歸,有的戰士埋骨異鄉。
而大齊帝國,就在這樣一次次的出征中,完成了雄霸東域的偉業。
這座城市,這個國家,還能夠更偉大!
所有齊人,都這樣堅信著。
他們相信,他們身在一個偉大的時代,身在一個偉大的帝國裡。
他們為自己是齊人,而格外驕傲。
噠!噠!噠!
馬蹄聲堅定而規律,出征者篤定而勇毅。
當那三位國之天驕,並騎至禮字門下,將要離開臨淄這座偉大城市的時候。
緘默在瞬間被打破。
不知是誰開的第一聲。
第二聲、第三聲……
從城門這邊,一直蔓延至長街儘頭的聲音……
從禮字門前的大道,一直擴散到整座雄城的聲音……
無分男女,不論老少。
所有臨淄人的聲音,彙聚成的一聲。
那聲音清晰而宏大,逐日撥雲,撼天動地。
那聲音隻道
爭魁!!
此去,爭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