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之台內,人們陷於一種巨大的感動中。
在那已經無法詳細考據的遠古時代,人族哪有立足之地
黑暗與歲月一樣長久。
在漫長的曆史裡,是一代代先賢披荊斬棘、搏風擊浪,是一代代人族血戰不休,方將這現世,變作人間。
永鎮山河的,從來不是什麼六合之寶。
頂天立地的,也從來不是什麼撐天之柱。
而是人。
是一個個前赴後繼,一個個舍生忘死的人。
人之一字,立於天地矣。
圍於四方的鏡幕,再一次消失了。
那六個頂天立地的偉大身影,再一次出現。
像是六個參天的巨人,俯瞰六合之柱內、人族天驕的盛會。
這是黃河之會的正賽,是現世年輕天驕最巔峰的盛會。
列國天驕齊聚於此,誰能天下揚名
所有人都坐在看台上,屏息等待大會的開始。
棗紅臉龐的冼南魁全身披甲,立在甲字號演武台下,並沒有出聲的意思。
主持黃河之會的正賽,即使是神策軍的統帥冼南魁,也稍嫌不夠端正。
完全看不到行動軌跡,也不知是如何發生。丙字號演武台上,好像憑空出現了一個道人。
此人穿著一身華貴的金玉錯色道袍,道髻以一根金邊翠玉簪插起。
麵色紅潤,五官俊朗。
他環視過四周,一一對過六位帝君的高大法相,最後對著景帝微一低頭,便是禮過。
玉京山餘徙,見過諸位至尊。
他麵容平靜,不見什麼氣勢,但聲音有一種極溫潤的感覺,緩緩流動,仿佛能夠撫慰聽者的心靈。
本次黃河之會,由貧道主持。他說道。
這位來自玉京山的真君強者,伸手對著東方看台一引:請敖先生入座!
正東方的看台上,最高處單獨有一張華貴大椅。金玉相錯,寶石點綴如星辰。
椅背正抵著參天的六合之柱。
這根六合之柱的位置,恰好在景帝與齊帝的法相中間。
所以這張椅子上的存在,也在兩位帝君中間。
同樣不見什麼波動,一個麵容看不真切,穿著金色長袍的身影,落在那張大椅上。
雖也是至尊至貴,位在場內所有人之上。但較之六位撐天環世的帝君,難免黯淡了些。
餘徙並沒有介紹一下的意思,隻看了一眼甲字號演武台下的冼南魁,便已經完成了黃河之會相應信息的交流。
而後他說道:各國外樓境天驕請入場。
他一步退到了演武台下,聲音仍然清晰落入每個人的耳中:名簽已定,各有對手。生死有命,勝負在爭。
請為天下戲之!
在薑望的右側,重玄遵從容起身。
嘴角始終掛著若有似無的微笑,墨染的眸子裡,不見半點緊張意味。
他似緩實快,漫步走離看台。
一襲白衣,風華絕代,踏上庚字號演武台的瞬間,便成了全場矚目的焦點。
十六名外樓天驕,將同時在八個演武台上開戰。
一戰定八強。
而重玄遵的對手,也在此時,站到了他的對麵。
基於六大霸主國之間的默契,沒有半點意外,齊國重玄遵的對手,是來自夏國名門太氏的太寅。
正是戰死劍鋒山的真人太華之侄孫。
這是一個麵貌也算得上英俊的年輕天驕。
麵對齊人,是真正的集國恨家仇於一身。
他有憤怒的理由,有仇恨的因果。
但他看向重玄遵的眼神,很平靜。
像是麵對一個再普通不過的路人。
此前不識,此時不知,此後也不必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