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六章 劍仙人 (為盟主人間湊數的加更!3/3)(1 / 2)

赤心巡天男是誰 薑望 11554 字 3小時前






鐵壁神通的效果,在與閻羅殿的配合上,與煉虛神通有些重疊。

煉虛其實是秦至臻在第四內府所摘下的神通,原本在煉虛未能成就之前,秦至臻在遇到難以應付的敵人時,通常是以鐵壁神通為隔,為閻羅殿爭取演進的時間。

摘下煉虛神通之後,秦至臻將之開發到一定的程度,使得閻羅殿可以於虛空具現,首先立於不敗之地。對於閻羅殿的保護,比之鐵壁其實更勝一籌。

鐵壁神通也就漸漸變成秦至臻輕易不示人的手段。

但並非鐵壁不強。

事實上作為秦至臻在第一內府摘下的神通,他對這門神通的開發,尤其深刻。

如之前恒定地以拳頭接下北宮恪的進攻,任爾千變萬化,我自一拳截之。便是貫徹了一部分對鐵壁神通的理解。

他先練刀,再練拳,全都難逢對手,可謂雙絕。摘下鐵壁神通之後,一度拳術稱雄。後來摘得煉虛神通,刀術才再次反超。

煉虛入刀,鐵壁入拳。

都非一般天驕所能及。

此時此刻,秦至臻喚出鐵壁,就連殺力第一的殺生釘,都鑿之不透!

齊國觀戰隊伍裡,一陣哀聲。

完了!

到了這個時候,誰還能不明白,秦至臻馬上就要演進到那門恐怖神通的最後階段了。

薑望既然不能夠打破鐵壁,那就隻能被動等待最後的結果,等待秦至臻以巔峰狀態出現,終結這一場戰鬥。

沒有人懷疑,演進到最後階段的閻羅天子真身會不夠強。

台上兩位絕頂天驕,為這一刻博弈了多少回合!

可見他們雙方都視此為勝負手,互不相讓。

薑望多次占據上風,但終究是五府同耀的秦至臻,底蘊更強,勝過一籌。

此時此刻,就連盲目自信的許象乾,也巴巴地看向李龍川,希望李龍川洞察到了更多的細節,告訴他還有不一樣的可能。

但李龍川輕輕搖頭。

給他足夠時間的話,他的燭微神通,的確能夠找到鐵壁最薄弱的地方。但此刻他在台下,薑望在台上,他無法告知薑望任何信息。而薑望殺生釘所鑿擊的位置……距離那最薄弱之點,相差可謂極大。

甚至他很懷疑,就算薑望找到了那最薄弱的點,又是否能夠鑿透鐵壁。

因為鐵壁其實無漏,他所看到的最薄弱的點,也隻是相對而言。

旁人都覺得殺生釘無物不破,他也認可薑望的不周風殺力無匹。但在他的觀察裡,殺生釘擊破吞賊霸體的那一下,最恐怖的,其實是殺生釘對魂魄的克製,直接釘得吞賊流逝,項北的吞賊霸體才顯得不堪一擊。

殺生釘的殺力,強於殞命,強於殺魂,而非鋒銳。

這一戰牽動著多少人的心情。

自然是齊人憂心,秦人雀躍。

這世上,人本就是各有悲喜,互不相通。

唯獨對於這一戰的最終勝負,很多人心裡都有了相同的定見。

畢竟那是天府修士秦至臻,辛苦演進的最後階段。鐵壁之內散發的恐怖氣息,也漸如實質一般,實在叫人膽寒。

但關於這一戰的結果,薑望卻與他們意見不同!

殺生釘鑿之不透,鐵壁神通的防禦能力的確令人絕望。

觀戰的人都已經絕望了。

可薑望這個名字裡的望字,卻永不曾絕。

滄海橫流,方顯英雄本色!

他抬手收回那枚徒勞無功的殺生釘,卻不如人們所預料的那樣,拉開距離、鋪設陷阱、好生防備……以努力在秦至臻接下來的進攻裡多做支撐。

反而是一步踏碎青雲,身形更往前,一掌按在了鐵壁上!

秦國觀戰隊伍裡,有人嗤笑:殺生釘都釘不透的鐵壁,難道他想用肉掌擊穿

但更多的人卻沉默。

因為這聲嗤笑還未落定,人們已經在此時看到,那六合之柱所圍的天穹之上,忽然間星光耀眼!

好似一張夜幕被神人扯了過來,蓋於天穹,其上有群星閃爍!

仿佛有億萬星辰,同時於此刻照耀。

而所有的星光,都在向著薑望傾落……

一個巨大的星光漏鬥,連接著那襲青衫,和那片夜穹。

浩渺人間知何似

漫天星光沐少年!

人們更看到,在薑望的後背,那頸椎與脊椎相交處,有絢爛的流光透衣而出。

流光在那青衫之上,亦勾勒出一幅美麗的圖景。

下為赤紅之火花,縱意燃燒。上為白骨之蓮花,儘情綻放。

火花之光熱烈,蓮花之光聖潔。

紅與白交相映襯,互染微光,以一種美妙絕倫的方式,連接在一起。

它印在薑望的後脊上,奪人心神,令人拜服,如為神祇加冕!

是為炙火骨蓮!

這一幅圖案太美了,美得耀眼,美得幾乎令人癲狂。

在牧國的觀戰席上,赫連雲雲當然能夠感受到趙汝成的緊張,但她同時也注意到,隔了挺遠的洗月庵玉真女尼,剛才身形分明顫了一下。

汝成的這位結義兄弟……難道與洗月庵有什麼關係嗎

赫連雲雲想著,身形又往前移了移,擋住了趙汝成和玉真之間有可能產生的、視線的聯係。

倒不是她對洗月庵有什麼不放心。

而是她的蒼青之眸看得到,玉真這尼姑是個大威脅。

尤其是在搶男人方麵。

她赫連雲雲不得不未雨綢繆,防患於未然。

人們看得到的,是群星閃耀天穹,星光流淌其身,炙火骨蓮如為神祇加冕。

人們看不到的,是薑望一掌印上鐵壁之後,他體內湧動的、在億萬星光加持下沸騰不已的不周風!

一共六枚殺生釘,首尾相連,排成一字,狠狠撞上鐵壁!

第一根殺生釘釘進鐵壁內,化為霜風逸出,第二根殺生釘緊接著往裡釘!

又進一截,又散為風。

而後是第三根、第四根……

等到第六根殺生釘也深入之後,已經逸出的霜風,又重新化為殺生釘,緊隨其後!

如此周而複始,循環往複。

在億萬星光之力的加持下,不斷深入不斷前進,直到某一刻……

轟!

那絕不動搖、堅不可摧的鐵壁,秦至臻最強的防禦神通,就在人們的視線裡,轟然崩散!

鐵壁崩潰了!

被薑望一掌擊穿!

這是什麼力量

人們麵麵相覷,這是什麼力量!

勝負難道又有了新的結果嗎

能與荊國黃舍利爭魁者,現在是齊國薑望

見證了古老時光的演武台上。

那高大巍峨的鐵壁,堅不可摧的鋼鐵堡壘,垮塌時竟如流沙,而後崩散如煙塵!

唯有並成一線的殺生釘,帶著冷漠的銳聲,繼續往前……

叮!

在那彌漫的黑色煙塵中,忽而響起了這樣的聲音。

突兀而決絕。

這聲音是冷酷和冷酷的對撞,是殺意和殺意的共鳴。

那些修為不夠而又聽到此聲的人,竟恍惚有將死的錯覺!

好似大難臨頭,人壽已儘!

咻!

那是尖銳到刺耳的破空聲。

鑽透了空氣,仿佛也鑽透了人心。

令人惶惶難安。

人們隻看到,彌漫的黑色煙塵裡,一點銳光乍現。那連成一線的殺生釘,以比去時更快的速度,彈射了回來!

疾射至薑望身前,才稍稍止住。在薑望的控製下,又化作一縷霜風,繞在左手指間。

鐵壁崩潰的黑色煙塵,在此刻,才終於落得稀薄了些。

人們已經能夠看到,在漫天散落的煙塵中,秦至臻那挺拔的身影。

他立還在原地,手裡還提著那柄黑色長刀,隔著鐵壁神通潰散的黑色煙塵,平靜地與薑望對視。

他還是他。

他已不是他。

此時的他——

頭戴平天冠。

前後兩段垂旒(liu),以魂玉為珠,內有雲煙,恰是至尊至貴的十二旒。

上身穿玄衣、圍纁裳(xun),裹以素紗中單,束以白羅大帶,下身穿黃蔽膝,腳踏赤舄。(xi)

玄衣肩部織日、月、龍紋;背部織星辰、山紋;袖部織火、華蟲、鬼紋。

纁裳織以十二紋章紋樣。

此十二紋,是傳說中幽冥裡的十二座山之山紋。

中單、蔽膝,亦各織四紋。

此外還有玄色大綬和小綬,玄玉鉤、赤玉佩。

瞧來氣勢如山,煞是威嚴莊重。

正是閻羅天子之冕服!

全身上下,大概也唯有那柄橫豎刀,尚還保持著原樣。

顯眼而易見的是,秦至臻已經完成了閻羅殿演進的最後階段,將閻羅殿所有的力量歸於己身,短暫成就了閻羅天子真身!

薑望持億萬星光於身,以殺生釘擊破鐵壁的一幕,固然震撼人心。

卻終是晚了一步。

麵對著這樣的秦至臻,在同境之內,世上又有誰人,能夠不晚這一步呢

或許鬥昭的天人五衰和重玄遵日月星三輪斬妄刀可以做到,但他們終究沒能夠在同境碰上,隻可以作為猜想了。

憑借閻羅殿神通顯化的閻羅天子真身,僅以此身對戰力的加持幅度而言,其實是超過鬥戰金身的!

隻是因為有著漫長的演進過程、以及具現閻羅殿這一本身的弱點,閻羅殿神通才並未能高過鬥戰金身去。

但漫長的演進過程已經被他走過,具現的閻羅殿藏於虛空。

至少在現在,此時此刻的秦至臻,已經顯現了真正的戰力巔峰。

他有多強,那被打回來的殺生釘,或能證明!

殺力無匹的不周風,自融入殺生釘以後,一旦出手,目標從來隻有閃避或敗亡,從未遇到過第三種情況。還是第一次,被人打回來!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在如此形勢之下,薑望既沒有魯莽地衝撞上去,爭奪一線生機。也沒有迅速拉開距離,琢磨拖延之法。

而是按劍怒視秦至臻,張口斥道:秦至臻!秦天子在場,你敢僭越著冕服、稱天子!

牧國備戰席上,黃舍利張了張嘴,終是沒有言語。薑美人這是知道打不過了,想找茬子讓秦至臻自廢武功

怪……

怪可愛的還。

冥天子是人天子臣,有何僭越況且秦某不曾聽說,世上有因噎廢食,有因固禮而廢神通!

古老的演武台上,秦至臻漠然道:薑望,你隻有這些手段了嗎

口中說著不在乎,無所謂,沒僭越,但實際還是不能不在乎的。

這就不就巴巴地開口解釋了麼

薑望當然也不是想以言辭論勝負,他就算把秦至臻罵得狗血淋頭無法回嘴,該被暴打的時候,還是要被暴打。

他隻是要以言辭,動搖秦至臻此時的天子心!

閻羅天子,亦是天子,亦要有至尊之心、至尊之勢,如此才得至尊之力,掌至尊之威。

但在秦天子麵前,秦至臻何德何能,敢有至尊心!

其人解釋一句,勢衰一截。

這一句的作用,勝於一劍!

當然這並不足以扭轉局勢,隻是對於薑望來說,這是在戰鬥過程中,他絕不會放過的削弱對手的機會。就像先前以殺生釘削弱生死判官,讓秦至臻此時的閻羅天子真身不夠圓滿一樣。

是的。

人們都看到他慢了一步,讓秦至臻成功顯現了巔峰狀態。可以說勝負已無懸念。

但薑望仍要爭勝!

勝負在他這裡,永遠有懸念。

無非儘他所能,傾他所有!

對於秦至臻的這一句,薑望按劍隻道:且來!任你巧舌如簧,也無法掩蓋逆態!今日我代貴國天子,討伐不臣!

也不知他說的這貴國天子,是與六合之柱並立的世間至尊,還是觀戰席上,那個正在觀戰的傷員!

或許唯有他知,或許趙汝成亦知。

此時此刻,那漫天的黑色煙塵才落儘。

身披閻羅冕服的秦至臻,在平天冠旒珠的搖曳裡,看了薑望一眼。

便是這一眼後——

沒有任何預兆、也幾乎沒有反應時間。

一道黑亮的刀鋒已經迎麵!

鏘!

電光火石之間,長相思橫在身前!

而又連人帶劍,被這一刀擊退!

他的身形極速倒退,疾飛不已,他腳下朵朵青雲印記現了又消。

他不斷地倒飛、倒飛……

這座天下之台,有著古老禁製存在。

台上空間,遠比人們看到的廣闊。

但薑望仍然是被這一刀,斬到了演武台的邊緣!

甚至於他的背部,已經感受到了演武台古老禁製的阻隔!

若無這分阻隔,他已被斬下台去。

根本扛不住,平步青雲仙術也卸不掉這股恐怖的力量。

他整個人往後仰,一口鮮血噴出!

血花開在高穹。

環形看台上,子舒雙手十指交叉,握拳抵在下巴處。青蔥白嫩的手指,緊緊繃在一起,彼此用力。仿佛這樣就能夠帶給薑望一些力量般。

她在海外群島遊曆的時候,一直都能夠聽到薑望的聲名。少年英雄,才情天縱,當然叫人欣賞。

但也隻是欣賞。

她雖然天真爛漫,但畢竟乃龍門山主之女,可以說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見過的所謂少年英雄,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了。

許象乾吹噓得很是厲害,把薑望說得天上少有,世間絕無,她也隻半信半疑。

直到後來在近海群島所親見、親曆的一切,叫她看到其信、其義、其情、其憫……

其人既有蓋壓同代之天資,又兼具勇氣和堅韌。骨子裡藏著溫柔良善,是父親所常說的,那人之所以為人的光輝。

從此她才是覺得,許象乾至少在薑望身上,總是實話實話的!

而她一直以來,看到的都是薑望披荊斬棘,解決一個又一個的麻煩,擊敗一個又一個的對手。

被人打得頹然吐血。

她所見還隻在今日。

尤其這不比先前所受那一刀,彼時所有人都看得出來,薑望尚有足夠的反抗能力,未顯敗象。

而現在所有人也都看得清楚,薑望的反抗……已如此無力!

當真無力嗎

重玄勝心中,卻生起這樣的疑問。

他永遠不會忘記,在東街口,在那家成衣店裡。

在他瀕臨絕望時,橫劍在他身前的那個人,那個身影!

那時候都說王夷吾是古往今來第一通天境,騰龍必然也是無敵。

可薑望卻說——

我會試著殺了他。

薑望這個人從不輕諾,他不篤定他能夠做到,所以他隻說試著。

他雖然隻說試著,但他也竭儘全力去試,也真的差點就殺死了王夷吾!

若非是軍神降臨,世上已無王夷吾其人。

這樣的薑望。

他的反抗,無力嗎

重玄勝毫無疑問是一個聰明絕頂的人,更是一個理智非常的人。但唯獨對於薑望,他的相信大於理智!

仿佛是對這個胖得過分的摯友的回應。

古老的演武台上,仰頭一口鮮血噴出的薑望,猛然回身過來,斜擋一劍!

鐺!

一道斜斬而來的刀鋒,恰恰斬在劍鋒上!

長相思直接被撞回身上,劍鋒斜向,入肉半寸而止。

這是長相思自鑄成以來,第一次傷劍主之身,飲劍主之血。

劍刃彈動一道微弱的顫聲。

仿佛它也在,痛苦的哀鳴!

而薑望整個人,卻也再一次被斬飛,從演武台的這一頭,飛向那一頭。

事實上秦至臻也在驚訝。

他驚訝為何到了此刻,薑望竟然還能格住他的刀!

他已是超出極限的快,超出極限的強,應該一刀就解決了的戰鬥,卻連續兩刀都未能徹底功成。

趙汝成定定地看著演武台,定定看著……

薑望的那一句討伐不臣,早已讓他紅了眼睛!

薑望在秦至臻的刀光中飄搖,更讓他恨不得以身替之。

他明明已經很努力,不想要再感受楓林城那樣的無力。在邊荒殺過的陰魔有多少,他自己都數不清了。可是為什麼今日,他還是敗下陣來,無法扛起那一切

便在這個時候,他忽然看到,演武台上,那顯化閻羅天子真身的秦至臻,身形忽然一晃,險些跌倒。他身上的閻羅天子冕服,恍惚也陷於虛實之間。

其人身周明顯漾起了虛空與現實的波紋!

趙汝成的眼睛亮了起來。

他如何看不出,這代表什麼

秦至臻的煉虛神通之力,已經枯竭了!他無法再控製虛空的力量,無法再穩定住聯係。

一俟徹底枯竭時,他的閻羅殿神通,將完全隔絕在虛空之外,再也無法與他發生聯係。也就是說,他將會被打落閻羅天子真身狀態!

環形看台上的列國觀眾,本以為勝負塵埃落定,卻又再一次提起了心。

難道這就是這場戰鬥的轉機所在嗎

薑望始終不肯放棄的掙紮,終於為他掙紮出微光,等到了秦至臻煉虛神通之力耗儘的此刻

演武台上,那再一次被斬飛、再一次吐血的薑望,也敏銳地察覺到了機會。

觀眾能夠看到的,他在場上隻會看到更多、更仔細。

哪怕是在無力飄搖時,他也在苦苦彌補著知見,為勝負尋找機會。

因而此時,台下人方驚,台上人已動。

人還在倒飛之時,已猛然一個折轉,折向秦至臻!

因為未有全力卸勁,臟器也因之受損。

但他眉也不皺一下,目中不見半點痛色。

其人縱劍,去勢洶洶,隻求生死,絕不回頭。

老將遲暮之劍!

最悲壯、最勇烈。

最直接,也最決絕!

薑望連人帶劍,瞬間已欺近。

但見秦至臻猛然站穩,漠然看向了他。

自天靈處,躍出來一個無色的光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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