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如何,他奉旨前來,須不能丟了天子威儀,自是凜然無懼。
他又看了一眼被吊在城門上的那個人,氣息倒是還在,但一動不動。
然後看向那衛兵,問道:此人可是柳嘯
田四複遲疑了一下,才道:是……是!
薑望也不廢話,直接道:人我現在帶走。
田安平在哪裡,柳嘯為何會變成這樣,他都不想去探究,那也與他無關。
他接到的命令,是鎖拿柳嘯回京,做好這一件事情就可以。
田四複等人麵麵相覷,不敢相攔,又沒有資格做主。
薑望也不理會,徑自踏空而上,如踏虛無之階,走到那被吊著的、披發覆麵的柳嘯身前。
他的雙手呈十指交握狀,被一根繩索捆住,吊在城門上。
呼吸微弱,但畢竟存在。
薑望並沒有直接將柳嘯放下來,而是先撥開了其人的垂發。
他要先確認清楚柳嘯的狀態,做到心中有數。免得路上出了什麼事情,叫他說不清。
他於是看到了一張眼睛圓瞪、微張著嘴唇的、呆滯的臉。
嘴角甚至還有口水流下。
堂堂神臨修士,遭遇了什麼
五識被封神魂受損
城門前這些即城的衛兵,又是在恐懼什麼
薑望仔細觀察著柳嘯的眼睛,卻在其間看不到任何靈動的色彩。他還活著,但精氣神好像都已經被抽離。
無論薑望怎麼觀察他。
都微垂著頭,一動也不動。
薑望皺了皺眉,伸出食指,按向其人的眉心——
忽然間,柳嘯的發絲一根根如毒蛇竄起,齊齊向前方噬來!
薑望直接一個縱退,落回地麵上。
誰讓你動的。
一個聲音這麼說。
這應該是一個問句。
但因為說話者並沒有體現出疑問的語氣,反倒似在陳述一般,因而讓這句話,產生了一種致命的壓迫感。
又或者,那種壓迫感,隻是因為那個人。
薑望看向城門深處,在城門內,站著一個身披單衣、赤足踏地的人。眼神愣愣的,像是在發呆。
田安平!
直至此刻,柳嘯頭上那些猙獰如蛇的黑發,才倏然垂落,重新覆在柳嘯的麵上。
以發覆麵而死者,死後亦無顏見人。
可柳嘯……明明還活著!
薑望手按在腰側長劍上,直視著田安平其人,緩緩說道:誰讓我動的,我想我已經說過一遍了。
田安平抬眸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帶著些許迷惘,似乎驚訝於他的膽子。
我在七星穀見過你。
他這樣說道,然後問:你是誰
似乎直到此時,他才開始正視薑望這個人。
被田安平重視,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但薑望隻道:我也已經介紹過自己一次,如果你沒聽清楚,不妨等會問一問你的手下。現在換我問你——
他就在這即城城門之前,昂首仗劍,直麵著田安平,也直麵著整個即城,眼神淩厲起來:田安平,你想抗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