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路不明的所謂護身符,薑望並不打算隨身攜帶。
那位神秘相師,是他目前還完全看不透、看不懂的存在,他不知其人是善意還是惡意。也沒有信心與這種陌生強者對弈。
總而言之,謹慎為上。
惹不起,總能躲得起。
在鎮門外會合了林有邪,雙雙往照衡城飛去。
黃以行身死,現在暫時攝理衡陽郡政務的,是赤尾郡鎮撫使高少陵。
衡陽郡郡府中,許多官員都是黃以行自己提拔上來,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舊陽官僚。齊廷對此並無乾涉,確實是給了他一個鎮撫使應有的權柄,從此亦可窺見,齊廷對陽地局勢,實在是有足夠的自信。
前相晏平計以和滅,凶屠重玄褚良一戰破之,陽地的確是囊中之物。自並入版圖以來,也從未掀起過什麼亂子。
唯獨這一次,齊廷並沒有讓衡陽郡的官僚暫代鎮撫使位置,而是就近調赤尾郡鎮撫使高少陵兼管,這其中的意義,耐人尋味。
之所以這個人選是高少陵而非同樣相鄰的田安泰,高昌侯在太廟之前受刑,顯然是一個重要的影響因素。
天下之事本就彼此勾連,一石落水,漣漪千百轉。
薑望還是第一次見到高少陵。
其人穿著全套官服,發髻藏在官帽中,就連腰帶都卡在剛好的位置,整個人的氣質很是嚴肅。
看起來與他們高家少主的氣質完全不同。
坦白地說,高哲為人,是有些輕浮的。當然,這種輕浮比之他那位痛失繼承權利的兄弟,又是小巫見大巫了。
此時此刻,在照衡城的郡守府中,高少陵端坐主位,瞧來一絲不苟:……大致情況便是如此,我已經吩咐下去,兩位捕頭在辦案中有什麼需求,衡陽郡上下,一定竭力配合。
薑望和林有邪雖是奉皇命來查案,到了地界上,卻也不能不先來郡府拜訪。在衡陽郡查案,需要郡府配合的地方太多。
且高少陵亦是臨時兼管此郡,與他們並無衝突,反倒是有共同利益的——若是處理得當,衡陽郡作為舊陽國都所在,衡陽郡守可比赤尾郡守重要得多。
此行是以薑望為主,故也是薑望出麵交流:我們先去現場查看,有什麼需求,再來打擾郡府。
好說,好說。直到這個送客的時候,高少陵才露出一絲笑容:你與高哲是朋友,千萬不要跟本府見外。
薑望自是又客套一番,便與林有邪出了門。
他與高哲的確曾經交遊過一陣,不過性格不是特彆合得來,早已淡了。當然也從未交惡過。若非要說的話,能算得上酒肉朋友。
說來唏噓。
照衡城的郡守府,是由原來的陽國大將軍府改建而成,也即是曾經的天雄紀氏老宅。
雖然已改成郡守府,但那種肅殺之氣,仍是依稀可察。
至於曾經的陽王宮,倒是原樣保存在那裡,作為天子行宮。
大戰之後的劫掠幾成定律,將士生死搏殺之後,需要宣泄情緒。那種混亂的局勢,往往非人力所能掌控,
陽王宮在一場破國之戰後,仍能絲毫無損。凶屠的治軍之能,亦由此可見一斑。
你來臨淄的時間不算長,與晏撫、李龍川都相交莫逆。但與高哲的交情,好像並未有多深,為什麼
走出郡守府後,林有邪忽然問道:高氏雖不如晏家李家,但已經定為少主的他,能夠調動的資源,未必就比那兩位差了。
薑望皺了皺眉:你問這個乾什麼
高哲其人,在成為高氏少主之前,不能應對嫉妒。
在成為高氏少主之後,不能壓製膨脹。
不是良友。
這是薑望自己對其人的判斷,但他並不願意在背後這樣說。
確定你和高氏真正的關係。以此決定接下來的案件進程中,需要讓高鎮撫使參與多少。林有邪很是隨意地說道。
薑望嚴肅地說道:我們辦我們的案,跟高鎮撫使沒有任何關係,也不需要他參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