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琵桑樹脂熬的燈油點燈,養傷用是極好的,但隻以每晚亮半個時辰為宜,過則不及。
月光也被隔在窗外,現在隻有夜色流動在兩人之間了。
兩人一個坐,一個臥,呼吸都很平緩。
好像都沒有什麼波瀾,隻是在對耗時間。
但兩人都知道,夜再長……也終會過去的。
意外總是不期而遇。
篤篤篤!
忽有敲門聲響起。
薑望隻感覺風聲一動,自己就被擠進了裡側,而旁邊多了一個人。
白色的帷幕已然垂下,小巧的銀鉤在空空蕩蕩地來回。
他的心神猛地繃緊。
玉真師妹。
一個女聲響在門外。
玉真她的新名字嗎
在這裡養傷這麼久,還是第一次有人來拜訪,他一度以為,不會有人過來。
女人的聲音在旁邊響起:師姐,我已是歇了,有什麼事情嗎
太近了些……
吱呀~
房門已是被推開,然後又被帶上。
不知名的師姐,已經走進了房間裡。
薑望很緊張。他猜想這種緊張,是因為他現在的身份、現在的境遇。通魔之嫌疑尚未洗清,天下能有幾個地方敢庇護他他不能被其他人發現。
你不必起身。聽聲音,那位‘師姐’應該就站在門邊:我就在這裡與你說幾句話吧。真與你麵對麵,倒不知怎樣說……
薑望隻覺得,自己的胳膊,好像碰著一團水。水貼合著胳膊的形狀,溫溫軟軟。
那裡好像有一個漩渦,吸引著他所有的注意力。
一切其實很安靜,他清楚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師姐……你想說什麼。
薑望此時才察覺到,她現在的聲音,跟平時大不相同。聲音裡的萬種風情和魅惑,竟然全都斂去了,變得平淡、清淨,自在。
從妙玉、白蓮,再到玉真,她經曆了什麼
薑望從來都知道,自己並不了解她。也從來都認為,自己並不想了解。
但他也沒辦法堵上自己的耳朵,所以此刻隻能以這樣彆扭的方式旁聽……
你平日不見人,卻是難得在庵裡呆這些天。門邊的女聲道:師姐見著你,心裡也很歡喜……
妙玉的呼吸似乎有些重了,那種重量,好像壓在了空氣中,令薑望這時的呼吸也不那麼自然。
但她的聲音仍是以那種清淨的聲線流出——
我性子不定,在一個地方待不住。有時候遇著一隻小貓小狗,都要逗留很久……庵裡的事情,真是辛苦師姐你了。
薑望不自然地想往旁邊挪一點,可身體實在無力。
他的呼吸越來越不輕鬆。
不知道為什麼,他感覺旁邊好像是一處火源。
有一種令人難以置信的溫度,在燎著什麼。
無焰之火,無心之焚。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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