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插科打諢一陣之後,餘北鬥道:答應你的外樓級道術,本是任給一門,未必能夠合用。現在改為幫你量身定製,你想要什麼類型的道術都可以,以此條件與那幾塊道元石相抵,你看如何
是元石。薑望提醒道:而且不是幾塊,是幾十塊。
我隻是說一個大概的虛數,虛數你懂嗎餘北鬥瞪著他。
虛數我懂。薑望點點頭:就是說著說著,如果我不反對,就變成了實數。
餘北鬥惱羞成怒:你就說你答不答應吧!不答應那就緩幾天!
行吧。薑望捏著鼻子道。
還是很會選的嘛!餘北鬥瞬間收斂怒容,語氣輕鬆地笑了:小子,你很有眼光,你絕對賺了!
我在齊國有一個商行。薑望說道。
嗯餘北鬥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說這個。
做生意,什麼人都有。不是每個人都會講信用的,契約也不能夠規束一切。對於壞賬,我已經看到了很多,也看開了很多。
薑望歎了一聲:能要回一點是一點吧,還能怎麼樣呢
是啊,當真世風日下,人心不古!餘北鬥好像完全聽不懂弦外之音,還附和著沉聲歎息:這個世界上,像你我這般一諾千金的人,已經很少見了。所以我為什麼這麼欣賞你,對你這麼大方,你懂嗎
……薑望索性開門見山:我想要一門追蹤類的道術,最好是從神魂之力出發。您有合適的道術嗎
審視自身掌握的所有,現在移動有平步青雲仙術,殺伐有劍術、有火界、有五神通,神魂攻伐手段也補充了不少,狀態道術有聲聞仙態、還有五秘藏……
真正算起來,其實也並沒有多少短板了。而薑望目前最想彌補的,是追蹤與匿跡方麵的能力。
這樣下次再追蹤陽玄策這樣的對手,不至於輕易落進埋伏圈。若被趙玄陽這樣的對手追索,或者也能多拖延一些時間。
追蹤與匿跡之能相輔相成,他更傾向於追蹤方麵的能力,這本質上亦是另一種形式的以攻代守。
而追蹤一道,多從五識出發。把握五識線索,追溯根源。當然其中也有很多頂尖的秘法,但難免雷同者眾,容易被反製。如果有可能的話,薑望還是希望能發揮神魂方麵的優勢。
基於這些考慮,才提出了相當具體的要求。
餘北鬥並沒有怎麼為難,沉吟片刻便道:你現在掌握了什麼追蹤道術不妨施展來看看。
薑望直接屈指一彈,便有煙氣凝聚於指尖,擬化為追思草,在空中搖曳。
品階比我想象中更低啊。餘北鬥隨口揶揄:看來薑捕頭缺乏緝拿案犯的經驗,齊國的青牌也沒有什麼門檻!
薑望並不吭聲,躺平任嘲。入職以來沒辦過幾個案子的他,確實也沒有什麼底氣說自己很擔得起腰間青牌。
餘北鬥嘴上說著,手裡也未停,隻輕輕一探,便將道術凝成的追思草抓在手中,靜靜看了一陣。
這門道術基礎倒是很好,有不錯的演化空間。我可以加一些想法進去,有一門秘術也能融進去一部分。
他如此描述著,而後五指微張朝上,攏成了一個圓碗。
那根煙氣所聚的追思草,就在他的手掌上空靜靜漂浮。
好像隻是漂浮而已,但又有著細微的不同。
薑望凝神細看,才察覺到餘北鬥的手掌上,有一個透明的罩子,將追思草覆在其間。
以此透明之罩為穹頂,以手掌為大地,儼然形成了一方小世界,是謂天圓地方。獨立在此方洞窟內,不與它處同。
在這手掌方寸之間,事物開始產生變化。
但見碧草轉枯黃,凋零又複生。
從一顆草籽,到一縷衰色。
生死輪轉於一瞬。
掌中小世界裡,上演碧草的一生。
從開始到結束,不斷重複。
這是初看新奇,看多了就很是單調的一幕,薑望卻看得目不轉睛。
隱隱約約好像看到了什麼,但那一點靈光卻總是若即若離,無法把握。他隻是單純地不想錯過任何細節,也直覺自己不該錯過。
然後餘北鬥手一翻。
於是天翻地也覆。
演化碧草的這方小世界,就此消失在掌中。
餘北鬥把手伸到薑望麵前,輕聲說道:接著。
薑望依言伸手,一個半透明的圓球落在手心,
圓球之中,凝固著一株煙氣碧草。
這個半透明圓球有著實質的觸感,光滑、清涼。但落在薑望手心後,竟然往下墜落,貼著手掌往裡墜,像是落進了水中。
而薑望的手掌,恰如湖麵。
小圓球不斷下沉,就這樣消失在手心,沉沒在水裡。
與此同時,在薑望的心中,一句句道決靜靜流過。
這已是全新的追思,是外樓級的追蹤道術!
如何餘北鬥很是自矜地看著他:此術在外樓層次堪為絕頂,但有交鋒,神魂有察,三日之內不絕,萬裡亦追之!你小子賺大了!
在薑望看來,這門道術與林有邪家傳的念塵很是相似。不過念塵之術是如心係塵,其根本原理還是在追蹤目標上留下印記。而餘北鬥重新演化後的追思之術,則是在自己的神魂層麵,刻印下對追蹤目標的認知,從而形成神魂層麵的感應。
相對來說,念塵之術更精準,能夠持續更久。而追思之術更隱蔽。
仔細揣摩過後,薑望點點頭道:還算不錯。
他乾脆利落地起身:餘真人,就此彆過。
欸等等!餘北鬥伸手一拉,便將他重新拉回身邊坐下:你這個小年輕,怎麼過河拆橋的我話還沒說完呢!
在餘北鬥麵前,薑望當然沒有什麼反抗的餘地。
被按在旁邊,也隻能坐著。但聲音卻很是淡定,不卑不亢:我以為我們是錢貨兩訖,各不相欠。
唉!餘北鬥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看來你還是對我有意見,懷恨在心!
‘恨’之一字,言重了些。薑望認真地說道:薑望隻是有自知之明,自認沒有能力摻和您老人家的事情,也不想再拿自己的性命冒險。您或許有您的使命和承擔,或許偉大高深,但我也有我的路要走。
餘北鬥鎮血魔、誅相師,無疑是正義之舉。
但薑望也有自己的人生。他沒有長輩,沒有靠山,他必須為自己負責。
明白。餘北鬥不再戲謔,視線落在前方不遠處:我其實沒有彆的事情找你,隻是想跟你聊幾句,大概是因為年紀大了的原因……或者你很趕時間嗎
薑望記得,餘北鬥視線所落的地方,正是先前血魔和卦師躺著的地方,當然現在什麼痕跡都不存在了,全部消失在燕春回的那一劍裡。
此時的餘北鬥,仿佛剝離了強者的光環,竟給人一種孤寡老人的感覺。
您想聊些什麼薑望放鬆了身體的抗拒,坐姿也舒緩了一些,坦誠地說道:我現在是以一個晚輩對前輩的善意,與您聊天。如果過程中有什麼我覺得自己不應該聽到的話,我會馬上離開。請您理解。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嗎餘北鬥自嘲地笑道:我這種人果然很討厭啊,因為看得到一點未來,就肆意擺弄棋局。做一些自以為正確的事情,而罔顧彆人的感受……很討厭是吧難免讓你避如蛇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