燦金色的神龍怒吼:誰!敢阻吾成道!
誰!不知死活!
龍尾隻一甩,那千丈高的神杖便搖晃起來。
那高大的神杖之巔,顯現出一個容貌俊朗的白衣僧人,一腳踏落神杖,頓時將其定住,聲音卻是溫和的:你不識我,還是不識你的神柄
吾乃萬界龍神!區區森海神柄……龍神之身金光爆耀,金鱗如洗,猛然一仰身,巨大的龍軀竟繞著那神杖而上,龍首直撲觀衍:螳臂當車,不知死活。必教汝魂飛魄散!
相較於龍神的暴烈、狂躁,觀衍卻異常平靜。
月白僧衣在空中微卷,他玉麵有神光,雙掌輕輕一合,隻道:夢醒複夢,不如永眠!
在他身後的虛空中,恍惚間出現一張張臉……
形形色色,萬般真實。
那白發蒼蒼、皺痕深深的,是祭司小煩。
那束發八辮,野性自然的,是青八枝。
那挽弓引弦,冷靜銳利的,是青九葉。
那雙手被綁縛,可目中有悔愧淚光的,是青花。
那小小一隻,但雙掌合十異常認真的,是青果兒……
提刀挎弓的武士……
摘果製甲的婦人……
曆儘劫難之後,森海源界還活著的那些人。
他們一起祈禱,他們如此虔誠地祈禱——
我信仰!
信仰和平的歲月。
我信仰!
信仰安寧的生活。
信民於此懇願——
不求族群強大無可敵者。
求和平共處無須為生死鬥。
求四野祥和無人有割顱憂。
求夜晚之篝火,縱情之歌唱。
求郎朗之青天,長夜之好眠!
願惡梟不複生,願長夜無長厄。
願戰士無須獻首,願我所愛者,皆安康自由!
無數的信仰光點湧向天穹,彌散長空。
懸顱之林中,薑望一劍斬殺逃到燕巢外的燕梟,扭頭便看到了這一幕……
漫天光點向高穹。
誰說森海源界的夜晚,沒有星星
在宇宙虛空,信仰之光聚集,懸在觀衍腦後,像是一輪佛光。
今日祂為神佛!
世人如有此願……觀衍低聲喃道:我當勉力為之。
腳下那翠碧色的巨大神杖猛然勃發起來,翠枝橫出,碧葉繁茂,迅速在這茫茫宇宙中,生成一顆參天大樹。
枝丫搖曳不知幾千裡。
其高也不見儘頭。
恍惚看過去,每一片葉子上,都是一個虔誠信民的臉。
在這高岸無比的巨樹之下,那神威赫赫的金色神龍,竟似一條被長釘釘住的、痛苦掙紮的蚯蚓!
醜陋而卑弱。
在宇宙中翻滾,甩身,卻不得脫!
……
……
燕梟自人性惡念中孕生,拋開善惡不說,其實是非常天才的生命。
在過往的時間裡,因為森海聖族已經被殺服,而其它族群又被森海聖族差不多殺絕,它其實很少有遇到真正的對手。
偶爾降臨森海源界的所謂龍神使者,也常常是騰龍境、內府境的層次,限製於七星樓秘境,不會太高。
因而它殺戮雖多,真正高質量的交手卻不多。戰鬥技藝是在薑望看來可以稱得上粗劣的層次。
但這一點在與薑望的交手中,迅速得到彌補。
薑望是誰
以超越天府老人的傳說戰績,成就古往今來第一內府修士。在戰鬥天賦上,是毋庸置疑的絕頂。戰鬥技藝完全形成了自己的風格,屬於絕頂之列。
有這樣一個對手陪練,燕梟的戰鬥技巧可以說突飛猛進。
從一開始的現身即被殺死,到後來可以抵擋幾次,再到成功逃出燕巢……它的進步肉眼可見。
雖然最終仍是死在了薑望的劍下,但也足夠說明它的難纏。
嘿嘿嘿。再一次複生在木屋前的燕梟,殘忍笑道:很快你就擋不住我了,很快——
刷!
寒光如電轉。
燕首飛天而起。
我讓你說話了嗎薑望冷聲道。
極其熟練地割下燕梟之喙,又順手碎屍。
這座小木屋在懸顱之林的中心位置,木屋範圍內歲月靜好,木屋範圍外全是燕梟啃吃乾淨的顱骨。
而便是在這樣的一座小木屋前,薑望與燕梟重複著殺與被殺的過程。
一次又一次……
神力傳輸間,複生的燕梟拔身而起,一爪前撲,同時抬起左翅——
但見寒光轉過,那劍芒如遊魚躍空,掠過它的爪子,直接將這左翅削飛!
這燕梟能力不俗,鳥喙一啄即致命,右翅一振便能憑空挪移,右爪一落可暫定攻擊。
當初遇到它的時候,它的左翅已經被一位不知名的龍神使者斬斷,以至於未能見識第四門神通……
薑望也不想見識。
動哪裡斬哪裡。
這種程度的燕梟,實在也沒有展示更多實力的資格。
人似驚鴻,劍如流光。
流光幾繞間,便把燕梟削得光禿禿隻剩腦袋。
它彷似全不知痛,自我催眠般地喊道:你攔不住的,你早晚會死!我一直在變強……一直在變強!
長劍刺穿了它的脖頸,薑望淡漠道:你是變了,但是沒強。
這是完完全全的虐殺。
再一次複生的燕梟,似乎陷入了混亂中。
燕嘴一張,同一時間竟然有幾百個聲音在說話——
你敢踐踏我的努力!我這麼拚命才做到這個地步!
冷血的看客!
快殺了他,快殺了他!我要吃掉他!
你憑什麼說我沒有變強!
吃掉他就好了,吃掉他我能變得更強……
矛盾,混亂,嘈雜。
仿佛有幾百上千個靈魂,囚禁在同一個肮臟皮囊中,掙紮欲出。
薑望聽得聒噪,左眼霎時轉為赤紅。
單騎入陣圖一展,直接在神魂狀態中,遇到了無數孱弱靈魂。
那些與燕梟融為一體的魂影,或哭或笑。
長相思劍靈顯化,一劍橫割!
頓時無數雜音碎滅。
割破千軍如卷席!
燕梟的身體驟然僵直,一個倒栽墜落下來,鳥喙像釘子一樣撞向地麵。
砰!
薑望一腳踩了上去。
將它釘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