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灑長空,猶自衝鋒未歇。
甚至是帶著一個敵人,衝向另外一個敵人。
天下聞名的蓋世戟,將他的腰腹部鑿出一個大洞。
他卻以戟鋒為鎖鏈,拉著項北一起拔衝。
他難道如此篤定,他一定可以在項北殺死他之前,殺死太寅嗎
誰也不知道,他的自信從何而來。
可他切切實實,做出了這樣的選擇。
立在五龍封天之巨傘上空的太寅,可以清晰地看到那截戟鋒,甚至看得到戟鋒上掛著的臟器碎片。
可當然他也看得到薑望死死盯著他的眼神。
那赤金色的眼眸中,沒有痛苦,沒有憤怒,隻有決心。
傷何其重。
勢何其勇!
戰前自認已經準備周全的太寅,一時也有瞬間失神!
與我決死!
與我決死!
這一聲竟如雷鳴,長空滾滾有回音。
當太寅反應過來,翻手又拿出一隻橢圓形陣盤時。
啪!
一聲微不可察的輕響。
似乎有什麼事物破裂了。
墜在薑望身後的項北還有些不明所以,太寅卻能夠瞬間明白。
是薑望怒不可遏的這一聲,打破了化影禁聲陣對聲音的封鎖。
他知道薑望懂些音殺之術。
八音焚海這門道術裡,就有很強的音殺造詣在。
可是他斷然不曉得,薑望竟將音殺一道掌控至如此境地,竟然隨口一聲,就能破了他的化影禁聲陣!
事前他和項北預想的糟糕局麵發生了——
他們已經暴露在禍鬥獸群的視野中!
如果不能立刻解決薑望,他們也是馬上就出局的結果。
他剛想出聲提醒,但項北已經有了動作。
岩漿湖四周猛然看過來的禍鬥,讓項北立即做出了跟太寅相同的判斷。
在這樣的時刻,他的重瞳之中,爆發出太陽一般的強光,刺眼奪目。
身上已經恐怖非常的肌肉,再次暴漲,那如龍如蛇的青筋,似乎要炸開一般,仿佛根本無法束縛其間奔流的血液。
吞賊鬼氣沸騰不息,演化各種虛幻的神魔形象。
他並不是要開啟神魂之戰,殺進薑望的通天宮。而是以強大的神魂之力,乾涉吞賊霸體,將肉身力量,更推一層樓。
給!我!下!來!
他如斯怒吼。
雙臂肌肉如山巒鼓起,緊握戟身往下拽落。
如天有環,也要扯落青天!
轟!
他真個就筆直墜落。
因為在他發力的同時,薑望就已經鬆了手。
於是蓋世戟的槍尖,從這具年輕的軀殼裡拔將出去。
鮮血愈發奔流肆意,腰腹創口透光。
薑望的速度卻暴漲一截!
他好像全然感受不到痛楚。
在五龍封天術的如瀑神術中,逆流而上。
此身雖缺,勇而無漏。
傷重在我,可我一身輕鬆!
就這樣帶著那巨大的創口,筆直地衝向太寅。
太寅!你能當否!
高穹之上的太寅,直接回應一巴掌,蓋落陣盤。
無窮耀眼的金光,暴射而出,迅速在五龍封天術之後,築起一道屏障。
是為法陣,金光障!
真金不磨,障壁不破。
那拔離蓋世戟的項北,也及時止住墜勢。
戟鋒一抖,已將血珠甩離。
一腳踩爆了空氣,就此反衝高穹。
要脫離他項北的八荒無回戟勢,談何容易!
天橫雙日重瞳,這一刻耀眼得讓人無法直視。
何能留給他背影怎麼敢這樣輕視他
便是薑青羊,也要為這份輕視付出代價!
戰鬥一瞬間演進至最高潮。
前有五龍封天、金光障,後有吞賊霸體、蓋世戟。
誰能輕易脫身
至少太寅代入自己,一時間根本找不到破局的思路。
但他隻聽到,正麵向他衝來的薑望,一聲怒喝——
三叉!護駕!
身在高穹的太寅,有那麼一瞬間的迷茫。
三叉是什麼咒語
護駕又是什麼意思
是我理解的那個護駕
你他娘還混成禍鬥老大了不成
但緊接著,火山島那座最高的山峰上,就傳來了威勢十足的怒吼,似是回應。
吼!
是禍鬥王獸的聲音!
太寅百忙之中扭頭一看,驚得肝膽欲裂!
那尾分三叉的禍鬥王獸,正以恐怖的速度踏空而來。
第一眼尚在遠處,第二眼已至近前。
竟然它娘的真來給薑望護駕!
三叉!薑望隨手一指拔空飛來的項北:殺了他!
自己卻繼續控製著劍勢,仍然衝向太寅。
三叉當然聽不懂人類的話語,但薑望的氣勢、動作、身上的殺氣,所表達的意思再清楚不過。
而且它也的確憤怒。
這些不知從哪裡鑽出來的臭蟲,竟然敢潛進它的王國,殺它禍鬥之王的廚子!
打狗還得看主人呢!
從山巔躍下,一個前撲,就已經壓至項北身前。
身如烈馬,皮毛搖風,直接洞穿了空間的距離,利齒森森已近。
項北就算再勇烈,也清楚自己和禍鬥王獸之間的實力差距,明白自己完全不可能是對手。
但好在禍鬥王獸是可以溝通的。
既然能夠溝通,那就未到絕路!
薑望既然都能夠跟禍鬥王獸達成協議,他為什麼不可以
項家什麼沒有
薑望拿得出來的,項家都拿得出來。
薑望拿不出來的,項家也拿得出來!
他能給你什麼,我十倍奉之!
項北立即喊道,並且以神魂之力,傳遞了一縷善意過去。
但他隻聽得啪的一聲。
又好像連這一聲也沒有聽到,但再也無法確認了……
因為整個世界,都已經沉寂了下來。
無知,無覺,無識。
卻是被禍鬥王獸一巴掌就拍掉了整個腦袋!
於三叉而言,它完全聽不懂這兩腳獸在大喊大叫什麼,還敢冒失的拿神魂之力來挑釁王者!
叫它連玩鬨的心思也不再有,直接就下了殺手。
項北腦袋爆開,屍體瞬間被山海境的規則所保護,消失在原地。
這一幕當然清晰地印入了太寅眼中。
在原本的作戰計劃裡,項北還留下了一些伏手,他們做了很多方案,以應對各種各樣的情況……
但禍鬥王獸一出現,直接以碾壓的戰力將之撲殺,將所有的後手都斷絕了。
現在,太寅需要考慮的、能夠考慮的,也隻有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