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宛在水中央(2 / 2)

赤心巡天男是誰 薑望 4259 字 4小時前






所以凰唯真真正歸來的那一刻,必然還是會有一番波瀾……

隻是,這也與他無關了。

多謝指教。左光殊很有禮貌的道謝。

相較於山海境九百多年的演變,百年以內,的確不算太遲。

真要論起來的話,王長吉今天所講的消息,價值連城。

一位即將從幻想回歸現實的、超凡絕巔之上的強者,無疑會影響整個楚國,乃至於天下的格局。

左家提前一步知道,可以操作的空間太大。

當然,如果像王長吉所說的那樣,山海境的演變已經到了最後關頭,無需再隱瞞,或許很快就有各種各樣的渠道將消息傳開。

薑望想了想,說道:既然如此……

去中央之山吧。王長吉直接道:所謂禮尚往來,你們幫我拿到了夔牛真丹,我也該幫你們做點什麼才是。

他看了一眼流波山外的世界:不過垂釣爭取來的權利已經在剛才的行動裡耗儘,接下來我們隻能自己飛過去。

薑望當然不會客氣,為了確保左光殊拿到九鳳之章,他本就計劃邀請王長吉同行的。

那麼長路漫漫,事不宜遲。薑望直接飛身而起,飄飄如仙:這一次的山海境之旅,也該到了結束的時候。

左光殊、月天奴、王長吉、方鶴翎,相繼跟上。

天翻地覆的山海境裡,五道身影目標明確,疾飛遠赴。

颶風也好,狂雷也罷,無論是什麼樣的天災,甚至都沒辦法侵近他們身周百米。

穿山跨海似等閒,過風過雪帶笑看。

在這種不管不顧、放肆疾飛的快意裡,左光殊終於感受到了橫推山海境的感覺。

好愉悅!

……

……

天傾愈演愈烈,中央之山雄峙於此境正中心,仿佛僅剩的撐天脊梁。

又像是暗夜的燭火,吸引著無數趨光的飛蛾。

前仆者,後繼之。

山海境之旅,已經到了最後的時刻。

被淘汰的,早已經離開。

該放棄的,早已經放棄。

還留在山海境裡的人,無論是否有收獲,都要開始準備最後的爭奪。

鐘離炎、範無術、伍陵、項北、太寅、屈舜華,這些各自燦爛的名字,已經一個個退出山海境的旅程。

沒有人是弱者,但競爭二字無論包裝得有多麼光耀,底色終究是殘酷的。

贏的留下,輸的離開。

就這麼簡單罷了。

無論你家世如何,身出何門,有什麼輝煌的過往。

強者倒在更強者的身前。

萬年未有之大變局,就在眼前。革蜚,我時常感覺……如履薄冰。

革蜚在心裡,反複地回憶這句話。

回憶說這句話的時候,老師那蓄滿憂愁的眉頭。

那位曾經煊赫一時的風流人物,曾經問道暮鼓書院的卓越存在,在越國國相的位置上退下來,已經過去了很多年。

從來閉門謝客,不見外人。

天子問政,亦不複信。舊日同僚拜訪,不開山門。

孤僻冷峻的像一尊石雕,對著未落一子的棋枰,一坐就是十七年。

隻有他能來,隻有他可以觀棋。

那縱橫十九道,從來非他所好。他也更不明白,一顆棋子都沒有的棋,能看出什麼名堂來。

老師也不曾說。

他有修行上的問題,就問。問完了,就離開。

他從來不知道,老師為什麼而憂心。

但他總記得那皺在一起的眉頭,像河流,像山川,像一幅蕭瑟的秋景。

他革蜚出身於越國最頂級的世家,是革氏嫡傳。

自小天資卓異,秀出群倫。

師父是一代名相高政。

往來俱是公子王孫。

出則香車寶馬,入則奴仆成群。

他應該不懂得憂愁。

可自記事起,就有那樣一道憂愁的眉頭,壓在他心頭。

令他無法懈怠。

他總在往前走,總在往前走。

如此刻一般,努力地往前走。

迎著大風大雪,對抗著海嘯雷霆。

沒有九章玉璧,無法溝通天地元力,隻能靠自己的道元、神通、乃至氣血……

就這麼往前走。

不斷地消耗,不斷地前行。

但可能是太過耀眼的雷光,讓視野變得模糊。

大約是太過凜冽的風聲,吹散了某種呼喚。

天地如此喧囂,他卻感到太安靜,靜得自己的呼吸聲,都變得如此清晰——

呼呼,呼!

他本不該覺得冷。

但還是越來越冷。

以蜚為名的他,帶著種種稀有的蟲子,備著壓箱底的手段,特意來到山海境。

卻連蜚的樣子都沒有見到,就望山而返。

道元根本已經運轉不起來。

身上的熱量不斷流失,一去不返。

他的眼皮越來越重,他拚儘所有,很努力地想要振奮精神。

仿佛在這毀天滅地的末日景象裡,看到了那層層烏雲之上,有光透了出來……

那是真的存在麼

他恍惚著,抬起了手,卻閉上了眼睛。

身上僅有的微弱星光,立即黯淡下去。

就這樣下墜。

就這樣沉寂在奔赴中央之山的路上。

與風雪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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