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疾飛的所有焰雀,焰火溫度驟然騰升數倍有餘,輕而易舉地啄破了那些慘白光華,撲在幽魂之上!
隻是一眨眼,就已經將空中飛馳的所有幽魂,全部一焚而空。
此時那些骷髏架子甚至還未能完全爬出墳墓來。
薑望的反應不可謂不快,應對不可謂不精準,道術不可謂不玄妙。
但是在焰雀消散的同時,四周的氣溫驟然下降,陰冷的感覺如附骨之疽。
薑望有些意外地抬眼,看到在那天穹的陰翳裡,外狀奇詭的陣紋已經繪成……
那些幽魂真正起作用的地方,是那些晦暗的尾痕!
薑望心中徹底敲響了警鐘。
他意識到,隱藏在暗中的對手,非常非常地了解自己!
這種了解,不是說僅限於戰力上的了解。
而是對自己的戰鬥風格,應對習慣,都有了充分的洞察。
是易勝鋒
兩個人從小就認識,的確算得上是相互了解。
而且根據淮國公府的情報,山海境之後,易勝鋒還專門去找了太寅來著。想來其他跟自己交過手的人那裡,他也沒有錯過。
如果是他的話……對自己有這種程度的了解和針對,的確不足為奇。
心念急轉之間,薑望的一雙眼睛,徹底轉換為赤紅。
乾陽赤瞳已然開啟,無邊的火焰繞身而出。
天地之間,有赤色為此。
有焰雀飛,有焰花開,有焰流星落……一個生機勃勃的火焰世界,就此燃燒在這荒蕪的野地中。
燦爛輝煌,喧囂明朗。
他以自己為中心,瞬間釋放了火界之術,仍然是寓攻於守。在不知敵人底細的情況下,先拔高敵人進攻自己的難度,為自己留出更多的反應餘地。
此時此刻,天地之間那邪詭的陣紋已經繪成,陰森邪異的陣法已經落定,開始展現它的影響。
火元在此地被驅逐離散。
對薑望溫順的一切,都開始與他為難。
但薑望的火界有三昧真火主持,有炙火骨蓮支撐,失去天地元力的補充,一時半會倒也沒有太大的影響。
不過要想再跟平時一樣,目光所及之處,火焰隨性騰升,卻是難以做到了。
針對性太強……
這座陣法的本貌是什麼
敵人又到底會暗潛在哪個地方
薑望神目如電,梭巡著四周。
他的乾陽赤瞳,在鬥篷遮掩下仍然顯眼,但這本身亦是他對自己的掩護——讓對手以為他是在靠這雙眼睛捕捉線索。
在山海境裡才修成的乾陽赤瞳,應該還不至於被對手了解太多信息。
乾陽赤瞳的能力,不在察微,所以他捕捉對手的重點手段,其實還是放在聲聞仙態上。
在這種全神貫注的戒備之中,突然間他的耳朵跳動了一下,捕捉到了一種與眾不同的聲響——在幾乎所有的山墳裡,都有骷髏架子爬動的聲響,但這處格外不同,骨骼格外強健有力。
它太細微,但是在聲音的世界,響如驚雷。
而薑望已經動了!
那邪異的陣法傳來一陣陣的壓製之力,空氣有水一般的稠感……可根本無法壓製薑望的行動。
他不動則已,動起來則隻見寒光一道。
落足瀟灑從容,隻留下那燃燒中的火界,還在與陣法的力量對抗。可身如長虹,已經人隨劍撞,橫貫至一座巨大的山墳上空——
這是一座格外大的山墳,大約當初埋屍的人偷懶,一次性埋下了不少人。
屍氣鬼氣混雜在一起,有一種令人窒息的惡臭味道。
山墳本身倒還未被徹底扒開,有五六隻骨手正艱難地穿過泥土,在外間透氣……指骨僵硬的一彎一彎。
薑望電閃而至,手指輕輕一動,已經反握長劍,像把玩匕首般如意,自上而下,極其乾脆地一劍紮落!
人落下,劍亦落下。
人與劍彼此無分,連發絲都銳利。
咆哮的劍氣直接將這座山墳絞碎,將其間的骨手、骨架,全部絞為碎末!
泥土斬開了。
被某種力量操縱著的屍骨斬開了。
惡臭且毒性極重的味道也斬開了。
一根黑色的鐵鐧,自墳堆裡探將出來,
一股極凶、極惡、極瘋狂的煞氣,纏繞在這根鐵鐧之上,把銳利的劍氣都吞沒了。
鐵鐧握在一隻粗糙的大手中。
一個滿臉絡腮大胡、紅著眼珠子的漢子,就仰躺在這荒野無名的山墳裡,隔著紛飛的泥土、碎骨、亂飆的劍氣和煞氣……與頭戴鬥篷的薑望對視。
他瞪視著薑望藏在鬥篷後的赤眸。
其間是無限瘋狂的殺意。
此鐧名送喪……
此人,名杜野虎!
薑望自出道以來,廝殺未歇,曆戰無數,從來沒有在戰鬥中遲疑過。
從來沒有!
可此時此刻,看到這張臉,看到這個人。
他不由得愣住了一刹!
他猜測過這一次埋伏在暗處的對手是誰,他計算過無數種可能,可就算他有重玄勝的智慧,就算他有趙汝成的聰敏,他也決計無法想到,他會在這樣的情況下,遇到這樣一個人。
他握劍的手,幾乎是本能般地往旁邊一移,劍氣繞杜野虎而走,咆哮著貫入地底。
可杜野虎的送喪鐧卻沒有絲毫猶豫,繼續著它凶猛的軌跡,當頭便已經砸了過來!
鐧還未至。
薑望的鬥篷便直接碎滅了!
如意仙衣麻衣的偽裝已經褪去,回複了一直以來保持的青衫外狀。
護體的道元當場崩碎。
五神通之光繞身而起,薑望完全是出自求生本能地往後一仰——
瘋狂的煞氣卻已經砸在他的身上,將他整個人砸得仰首而飛。
在空中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