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病也不說什麼廢話,揚了揚下巴便道:上去吧。
淨海看樣子很聽他師父的話,聞聲立即對薑望做了一個挑釁的表情。
薑望微笑點頭以應。
恰在這時,耳中傳來淨禮和尚鬼鬼祟祟的傳音:淨海師兄所練不滅降龍金身的罩門在……
薑望又覺好笑又覺無奈,立即傳音製止:淨禮師……淨禮小聖僧,我是來公平切磋的!
淨海一臉警惕地看著他們:你們倆鬼鬼祟祟的傳音乾什麼!
淨禮皺了皺鼻子: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們傳音啦
淨海大怒:我兩隻眼睛都看到了!
淨禮捏著拳頭衝他晃了晃:你看錯了!
淨海立即尋苦病告狀:師父,您看到了吧淨禮他吃裡扒外,吃裡扒外啊!
胡說!淨禮驕傲地道:淨深師弟跟我是同一個師父門下,俺們才是自己人哩!
以苦病降龍院首座的實力,當然能輕易捕捉淨禮和薑望的傳音,知道薑望已經拒絕了淨禮告密泄底的行為……本也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自家徒兒既然發現了,那他還是要展示一下威嚴,給徒弟撐撐場麵的。
當即枯瘦的手指往外一指,衝淨禮和尚道:你給我滾出去!
聲如天雷炸響,每一個字音都帶著恐怖的壓迫力。
淨禮委屈巴巴地看向苦覺。
苦病也立即凶神惡煞地看向苦覺,大有你敢出頭,連你一塊兒趕的架勢。
苦覺隻是樂嗬嗬地把雙手揣進袖子裡,並不說話。
淨禮隻好一步三回頭地往外走,樣子可憐極了。
一會看看高台,一會看看苦病。
嘴裡不吭一聲,但眼睛是的確會說話的,全是可憐巴巴的求懇。
苦病扭過頭去:行了行了,就坐那吧,再不許廢話了啊!
聲音仍是像雷鳴滾滾,哪怕是說好聽的話,也像是在罵人。
淨禮大喜,一個疾衝便回轉過來,端端正正地立在了高台前。
苦病搖了搖頭:好好一個琉璃佛子,硬是被某些人帶壞了!
他一點掩飾的意思都沒有,當然他這個超大嗓門,也很難掩飾什麼。把自言自語也喊得像是在對天宣誓,仿佛下一刻就要誓殺苦覺老賊,清除宗門敗類。
唯獨讓薑望詫異的是。
以苦覺慣來的行事作風,今天竟然沒有破口大罵,甚至連反唇相譏都沒有,好似這段時間轉性修佛了一般。不對……他好像本來就是修佛的。
薑望斬掉腦海裡無關的想法,輕輕一步,便躍上高台。
此刻他的鬥笠還在淨禮腦袋上,蓑衣已解,青衫獨立,昂揚直脊,整個人就像是一柄劍,立在那裡。
他的鋒芒還在鞘中,但想來無人能夠忽略他的銳利。
無論台下立著多少光頭,有多麼重要的人物觀戰,無論這裡是誰的主場……
隻要進入戰鬥,薑望的眼中就隻剩下對手,以及一切能夠左右勝負的因素。
淨海緊跟著飛了上來。
這座立在佛掌廣場上的高台,沒有什麼多餘的裝飾,但是氣息古老、厚重,有一種穿透了時光的威嚴。
甚至於這座高台本身,也隱隱給了薑望一種近似於森海老龍的感覺。
降龍台,降龍台……
佛掌降龍
開始吧。苦病的聲音道。
他的隨口宣聲,就如九天雷行。
薑望幾乎是第一時間就開啟了聲聞仙態!
他的雙耳玉光隱現,令人矚目。
薑望一直以來都是重實戰、輕風姿,在使用聲聞仙態時很少會外顯玉光,此時如此,是難以控製力量的表現。
使用過聲聞仙態不知多少次,如何還會難以控製
自然是因為……他試著掌控了不屬於自己的力量。
是來自於苦病的雷音!
一直以來薑望的聲聞仙態,都是以收集戰鬥情報為主, 間或反製對手的音殺之術。八音焚海之術漸漸跟不上戰鬥層次,他也就很少有以聲音進攻對手的時候了。
與仁心館易唐的交手,讓他眼界大開,對於聲音一道,有了更深刻的認知和理解。
彼時易唐挪用他拔劍的聲音,反過來對他展開攻擊,連聲而進,直接擊破了他的聲聞仙態。
在現在這個時候,他臨場應變,也把苦病不自覺的雷音引為己用。
於是眾人隻見——
在薑望和肥大的淨海之間。
忽而炸開一大片雷光!
雷光暴耀之間,勾勒出靈動的形狀,而熾白的電光之上,又燃起了一圈火線。電與火的交錯中,恐怖的精靈已誕生!
隻聽得嘰嘰喳喳,漫天雷鳴。
隻見得雷光暴耀滿場,整個降龍台無一處空隙。
是為……雷音焰雀!
引真人之雷音為己用,實在是異想天開。
也實在是驚豔之筆!
首先苦病並無戰意,隻是隨口喊出了雷音,因而此聲出則無主,才有了被利用的可能。
其次薑望的聲聞仙態,正是此境頂級的控聲之法,他對於聲音一道的領略,更是與日俱進,才能夠將這種妄想實現。
但即便如此,也難以控製聲聞仙態的穩定。
可正因為它艱難如此,所以它此時體現出來的力量,無比恐怖!
開戰隻是一個瞬間,懸空寺外樓境第一人,降龍院首座的親傳弟子淨海,就已經被密密麻麻的雷光所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