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此心如何(1 / 2)

赤心巡天男是誰 薑望 4168 字 2小時前






死寂。

整個佛掌廣場,陷入一種難言的死寂。

於台下眾僧而言,這是一場太難以描述心情的戰鬥。千言萬語在喉口,不知如何感慨才是。

誰能說淨海不強

連薑望擊破易唐的那一套恐怖合術,他都全盤身受,在一點餘波都沒有錯過的情況下,生生扛住了。

縱觀薑望一路走來交手過的所有外樓強者,淨海的防禦當為第一。

可是今日在降龍台發生的這場戰鬥裡,從頭到尾,節奏都在薑望的掌控之中,沒有一次偏移。。

起手那一記的雷音焰雀太突然太有靈性也太強勢了!

真人雷音的化用,直接造成了壓製性的戰果。

緊接著疊加的五識地獄也是近乎完美的呼應手段,最大化擴張了雷音焰雀的威能。

以至於淨海不得不第一時間開出不滅降龍金身,並輔以六道金剛咒護體。不如此他根本得不到喘息的機會,也根本沒有反攻的可能。

但是在賭桌之上,第一個掀開最強底牌的人,總是很難獲得勝利。

薑望占了一步先,此後步步皆先。

五識地獄之後是焰花焚城,焰花焚城直接炸成了火界,火界之中再落焰花焚城。

緊接著絕巔一劍轉人字劍。

印法,瞳術,秘法,道術,神通,劍術……萬般由心,萬法從容!

真正將所學所思全部融貫,將一場本來應該是針鋒相對的精彩戰鬥,打成了單方麵的表演。

在降龍台,當著降龍院首座苦病大師、當著苦覺老僧、當著台下眾僧人的麵,表演他華麗璀璨又行雲流水的攻勢,強勢擊破了不滅降龍金身的同境不滅神話!

他何須淨禮給出淨海的罩門所在

他直接頂著淨海的最強金身,最強防禦,直接擊破金身。

從始至終,懸空寺外樓第一的淨海和尚,也就一開始開出了一個不滅降龍金身,一個六道金剛咒。

本是要以此爭出喘息之機,騰出手來反攻,但這一口氣的工夫,愣是沒能爭出來。

拚儘全力,也隻是補一道雷音,加持一次六道金剛咒……

而這些加上他所釋放的道途之力,也都隻是他在薑望如潮攻勢下的疲於奔命。

他的不滅降龍金身一直是雙方交鋒的戰場,他隻有不斷地承受,直到那根弦越繃越緊,乃至於走到極限。

降龍院首座苦病眼神複雜。

整場戰鬥的起手,竟然是他無意散出的雷音。

也就是說,他的親傳弟子被打得從頭到尾還不了手,他在其中亦有貢獻……這讓他的心情很難不複雜。

淨海的紙麵實力絕不會比薑望弱,甚至於因為對道途之力的掌握,應該是占據優勢的存在。

但雙方對戰鬥的理解根本不在一個層麵上。

以苦病的境界也不至於欺騙自己。從這場戰鬥的表現來看,就算沒有那道雷音,戰鬥的結果也大概率不會改變,最多就是淨海多露幾手罷了……

但他也忍不住會想,哪怕多露幾手也好啊。

省得某個老東西那麼得意!

在苦病的旁邊,苦覺老僧笑得老臉皺成一團,簡直像是一朵盛開了的老山茶花。

他們都沒有誰去關注淨海。

淨海現在的狀況,正需要等待不滅降龍金身的自我修複。

他當然並沒有死去,也沒有受什麼不可逆轉的傷。

薑望在擊破了他的不滅降龍金身後,就已經及時收劍。

此刻七竅流血看似恐怖,也隻是昏迷而已。當然,幾個月的調養是不可能少的。

薑望立在台上,一轉過身,便迎接到了淨禮和尚灼灼的目光。

忍不住道:你這麼看著我乾嘛

淨禮和尚仰著頭,一臉的崇拜:師弟,你好厲害啊!

一個神臨境的修士,對一個外樓境的修士表現崇拜,怎麼說都像是在諷刺。

但在淨禮這裡,一定是發乎本心,真情流露。

他當然很強,擁有不滅降龍金身的淨海,他隨時隨地就可以套個布袋開揍。再怎麼瞧不上他師父的人,也無法否認他的天賦。什麼琉璃佛子,什麼小聖僧……但他的小師弟是真的厲害!

薑望笑了笑,移轉視線,看向黃臉老僧。

他已經見過這老僧很多次。

每一次見到,都是風塵仆仆的樣子,沒有半點當世真人的風姿。

他被這老和尚罵過,被這老和尚揍過,也被這老和尚舍命相救過。

他心中自然有複雜難言的情感。

先前在東王穀的時候,重玄勝又來了信,這一趟問劍之旅也本已圓滿,他不打算再往下走了。

之所以歸齊前的最後一戰,選擇懸空寺。

隻是因為——

在齊國之外,驗證他在外樓境所有修行的最後一戰。

他……希望讓苦覺見證。

苦覺本來笑得像一朵老山茶花,笑得自得自滿,得意洋洋,

本來無論薑望怎麼冷漠、怎麼抗拒、怎麼撇清關係,他都可以腆著臉說,這是自己的乖徒兒!這是自己調教出來的絕世天才!

他可以前腳向全天下宣布脫離山門,後腳又巴巴地跑回來。

他可以跟所有人宣布他是懸空寺下任方丈,哪怕他身上半點懸空寺的職務都沒有。

他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麵皮是什麼,他從來不知道。

但此時此刻,迎著薑望的這樣的眼神。

他竟忽然有些扭捏起來。

這麼看著佛爺乾嘛他一臉的惡劣表情。

薑望靜靜地注視了這位老僧一陣。

然後就在台上,對他深鞠一躬。

多謝。

他如是說道:不管您最早是因為什麼來找我,又因為什麼對我掏心掏肺。

您的多次救命之恩,薑望銘感五內。

雖肩有萬鈞,不可入空門。此身常孤,不能行師禮。但心中已有師誼在。

薑望雙親亡故,沒有長輩存世。雖則常與您嬉笑,心中待您如至親。

這一路東行,於此而止。我的修行,我的心意,以這一戰,請您見證!

苦覺老僧皺巴巴的老臉,一會兒展開,一會兒又皺緊,說不清是笑是哭。

娘個腿喲。他終於開口了:個烏龜狗子破冬瓜的,你弄得還挺感人。

說著他擼起袖子,從身上掏啊掏,掏出一本泛黃的破書來:你說得這麼情真意切,佛爺我不教你一點什麼,很難收場啊。

薑望陡然清醒過來,顧不得過去的那些感動:啊,不用,不必,這——

這不就坐實師徒關係了嗎!

但苦覺一步就已經與他貼麵,壓根也不管他嘴裡說了些什麼,隻把那本破書往他懷裡一塞,抬起來就是一腳!

等薑望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在懸空寺山門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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