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隻是當寵物養,哪怕姬炎月是當世真人,也不可能有這樣的膽子,行此大不鞋之事。
所以背後一定還有什麼理由存在。
隻是那些也並不重要。
尹觀隻需要知道,是誰製造的悲劇,而不想要去了解,悲劇製造者有什麼理由,有什麼苦衷。
如果死後能在源海相會,便讓那些製造悲劇的人,和那些在悲劇中不幸消逝的人,再去慢慢地解釋。
薑望想了想,又道:問你一個問題,你可以不回答。對於你的表妹你愛過她麼
尹觀語氣平靜:你是怎麼認為的
薑望誠實地道:我不知道。我一直覺得,你對她用情至深。因為你離開佑國時,冒險所做的一切,
都是為了保證她的安全。但是這一次…我會想,是不是蘇沐晴隻是你擺在明麵上的弱點,其實你從來沒有愛過她有這樣一個弱點在那裡,趙蒼他們就不會把心思動在其它的方向。因為你在殺趙澈的時候,好像也並沒有顧忌她的感受。
當初兩個人第一次見麵的時候,薑望跟尹觀說過—一你表妹真的很愛你。
那時候他不能夠理解尹觀的選擇。那時候他親眼目睹過蘇沐晴對尹觀的情感,是怎樣為其擔心,為其流淚。
當然,這一次他也看到了蘇沐晴對另一個人的牽腸掛肚。
如尹觀所說,不是每個人都有戰勝人生的勇氣。
他隻是好奇,如尹觀這樣的人物,是如何對待自己的情感。
尹觀靜靜地看了薑望一陣。
這時候他忽然意識到,在一些關鍵的人生節點上,眼前這個人好像都在場。
真是莫名其妙的緣分。
他自問是沒有朋友的,他也不是一個願意坦露心事的人。
但也許是剛剛殺掉了趙蒼、鄭朝陽,也許是這兒的酒有幾分醉人。
也許他也的確想說兩句。
他這樣說道:我不期待他人的忠貞不渝。
我正視所有人性的弱點。
我理解不是所有人都有戰勝人生的勇氣。
但是我不得不承認,我仍然會為此失望。
我或許喜歡過她吧,在年少的時候。
但即便是有過,現在也已經結束了。
對我來說,她是我的表妹,是從小跟我一起長大的人。我現在隻想好好地培養她,讓她認清楚生活的真相,讓她擁有獨自麵對人生的力量,然後給她自由。
說完了這些,尹觀便將酒杯倒扣,也不管薑望如何想,敲了敲桌子:好了,該聊的不該聊的咱們都已經聊過了。薑侯爺,你該去你的草原了。
薑望有些意猶未儘的樣子:其實我也不是很急。
我挺急的。尹觀看著他道:地獄無門一天很多單生意。
薑望隻好遺憾地作彆。
與薑望分開後,尹觀也徑直離開了這座酒樓,繞了很大一圈,出現在另外一個小國。
在一座人煙稀少的小城,地獄無門在此設有專門的外事駐地。
時至今日,在黑暗世界裡,地獄無門早已是一塊響當當的招牌。十殿閻羅凶名赫赫,但組織自是不止十殿間羅,還有越來越龐大的外事組織作為補充。事實上很多生意,下麵的判官鬼卒就可以處理。
來到一處隱秘的房間外,仵官王正百無聊賴地玩著自己的手指—一一根根拆下來,又一根根裝上去。
此時的他,又用回了外樓境的肉身。唯獨不變的,還是那種木偶般的滯澀感。
就算是尹觀,其實也不清楚他究竟是外樓境還是神臨境,不知他是男是女,不知他哪一具身體是本軀又或者早就不存在本軀了。
但毫無疑問,他是能發揮神臨境的戰力的。
情況怎麼樣了尹觀問。
差不多。午官王隨口道:老大,傷得那麼重,治起來太不劃算。
尹觀平靜地看著他:既然如此,你為什麼不把他煉了我給過你單獨相處的機會了。
官王本能地坐直了,手指也不玩了:我就那麼一說。
他又不傻。
秦廣王現在既然敢放他跟受傷的平等王單獨相處,肯定已經有辦法讓他跑不了。這一次去佑國,雖然秦廣王並未完全展露實力,但從其人對鄭朝陽的壓製,也足能窺見隻鱗半爪。
他完全沒有對抗的把握。至少現在還沒有。
我不會要求你們相親相愛。但是他參與了行動,付出了努力,完成了任務,他就一定要有所收獲,
這是地獄無門最大的規矩。尹觀語氣平淡:即使是玩笑話,也不要再讓我提醒你第二次。
嗬嗬。仵官王企圖傻笑。但笑起來陰森非常,更像是在挑釁。
於是閉嘴。
尹觀徑自走入了裡間,平等王靜靜地躺在…一副棺材裡還用粘稠的血水泡著。
雖然清楚這血水有彌補氣血、蘊養肉身的作用,但眼前這一幕情景,也讓尹觀怎麼都無法覺得,官王之前是就那麼一說。
他伸指按了按,確認平等王的麵具未被摘下來過,也便什麼都沒有說,在旁邊坐了下來。
楚江王帶著蘇沐晴,仍在另一處隱秘地方等他,但他現在不想去見。
倒是又想到某位大齊侯爺。
躺在棺中的這位在佑國殺帝屠龍,竊國勢對敵。其人所掠奪的國勢之力,便是此行的酬勞。
非皇室嫡脈,不可能如此操縱帝氣。
再加上那大日金焰,地獄無門這位平等王的身份,對薑某人來說幾已是擺明。
但那家夥好像什麼反應也沒有。
他本打算從中說和,最後卻也沒有開口的機會。
封侯之後,是有幾分城府了…他莫名其妙地想著。
他很少這麼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