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有誰對大齊武安侯的神威印象深刻,除了南夏人,就是梁國人。
當初馬踏大夏數府之地,以兩神臨戰六神臨,殺北鄉侯尚彥虎而鎮禍水,可就是在他們梁國人的眼皮底下發生!若非齊人南下,他們憑什麼占得錦安府不被夏國人破國擒王,就已經要燒高香。對下麵的人再怎麼宣傳,康文昊這般的梁國皇胄,心裡卻是要知曉真相的。
驅車行出很有一段路,褚幺忍不住問道;師父,你網才為什麼不肯見那個將軍他臉色好難看。
為師有一個觀點與你分享,對與不對,你自己判斷——咱們自己私下裡,隻要不傷害他人,怎樣都行。但若是出門在外,代表國家.說話做事,就要注意自己的身份。
薑望的聲音從車廂裡傳出來∶今次若是黃德彝親來,為師倒是可以見一見。因為他年紀很大,咱們不妨尊老。至於其餘人等,什麼這個副將那個偏將的,那就沒有必要理會。若是什麼阿貓阿狗我都見,豈不是平白失了格調
褚幺懵懂地點頭∶師父,我知道了。
對於薑望而言,什麼禁止帶護衛隨行,什麼隻允許他自己去劍閣,諸如這些梁國人刻意表現主權的規矩,他配合也就配合了,根本沒有放在心上。
雖然阮泅說,讓他此行符合年輕人的風格一點,需張一點。
但是他有什麼必要對梁國人器張有什麼必要對這些守關的小卒器張掌退小卒.強行衝卡、製造外交衝突,諸如此類浪費時間的事情,殊無必要。總不至於他還一怒而起,拔劍殺了這些受命守關的小卒吧
梁國人的倚仗,無非劍閣和血河宗。他自去劍閣器張即可。
屆時梁國人自然知道該是如何態度。
至於什麼梁國皇子康文昊之流,不過路上的一個插曲。
他願意配合梁國對錦安府現有的治權,但不代表誰都有資格浪費他的時間。守在錦安府的梁國軍人,都是難得的精銳。投梁的原夏國錦安邊軍,也都戰力不俗。但年近九歲、又黑又瘦的褚麼獨自駕車,橫行大路,沿途這些軍人也隻可以目相送,未敢造次。
對褚幺來說,這是一段難得的經曆。
他知曉師父是個了不起的大人物,早在瓦窯鎮就親見其威,從亭長到鎮長再到城主,個個小貓一般服帖。但沒有想到,師父的威風應凜,在外國都能吃得開!直到現在他才大概能了解一點,什麼叫天下聞名、武勳赫赫。
握住韁繩的手更加有力,也更覺驕傲了。
漫長的官道上車駕輔鱗,薑望隻管閉目養神,褚幺不時地跟白牛說話,倒也不覺孤獨。直到某一個時刻,忽然一抬眼,崇山峻嶺如巨獸雄臥眼前。舉目望去,山影重重,不知儘處。
在磅礴的山陵間,有一條峽道,像是被誰用劍斬出來,掬滿了天光。在連綿青黑之中,是一線孤獨的白。這就是問劍峽了。
比起斷魂峽來,它並不會更險惡。但峭壁如鋒,劍氣縱橫。在漫長的歲月裡,不知多少劍客行經此地,留下了自己的鋒產和遺憾。
稚童白牛大車,在恍惚天分一線的問劍峽前進。牛車走了很長一段時間,峽道上都沒有人影。峽風撞在劍痕彌補的峭壁,其聲凶厲。
褚麼慢慢地也不再輕鬆,開始有些緊張。有好幾次想鑽回車廂,同師父坐在一起,又都咬牙忍住了。好在白牛的尾巴輕輕晃動,讓他生出些許安慰。
也不知是走了多久,峽風剛落,一道劍光便倏然而至,化出一個綠衫女子,停在前道。綠衣紅衫,不容易穿得好看。不是真正的美人,壓不住此等豔色。但眼前的這個女子眉目如畫,似是占儘了劍閣群山的柔情。所有的險峻怪奇突兀,仿佛都是為了凸顯這一份美好。褚幺握著韁繩,說不出彆的話,隻愣愣的看著她。
瓦窯鎮的天空是灰撲撲的,人也是灰撲撲的,比他還黑的女娃大有人在。
他進了臨湧,見得府裡的那些侍女姐姐,就覺得是仙女一般。侍女姐姐說,府裡還有一些會跳舞的姐姐,那才叫好看呢。他也沒看著,就被師父帶到南夏來了。
但是那些會跳舞的姐姐再好看,也不可能比眼前這個姐姐更好看了吧人的五官,還能怎麼長哩
小友。按落劍光的女子,並不以小男孩愣證的目光為忤,瞧著這個黑瘦的小家夥,很有禮貌地道∶我是劍閣寧霜容,請你家侯等出來一敘。
這女子長得真好看!褚幺心裡再一次重複這句話。
但他牢牢記著自己的職責,使勁搖頭∶不見不見!我師父是個有身份的,豈能什麼人都見咳。身後的車簾掀開,師父咳嗽一聲,鑽了出來∶這個可以見。
褚麼幽地回過頭來,細長的眼腈分明在說;師父,價之前可不是這麼說的呀薑望無視了小徒弟的眼神,對著寧霜容微微一笑∶道友,為這一麵,竟有數年。兩人都不是太虛幻境裡的容貌,但兩人都認得彼此。無數次的鬥劍,早已經讓他們熟悉起來。
寧霜容麵上也帶著微笑,打量著他∶觀河台未能一會,今日也算舊願得償。我看道友容貌不如獨孤兄,然氣質更有勝之,
薑望有些不好意思,拱了拱手∶太虛幻境裡的身份,還請寧道友幫我打個掩護。
自然。寧霜容笑過也禮過,便站定了身姿。單手提劍,橫於身前,目視差望,隻道一聲∶請。薑望負手問道∶寧道友知我此為何來寧霜容道∶這正是我來迎你的原因。
薑望笑道∶若無此事,薑某難道不值當道友一迎
寧霜容隻道∶君來訪友,我當在繡平府相迎。君來問劍,我故橫劍在此。噢。這裡是問劍峽。是的。這裡是問劍峽。
道友什麼時候成就的神臨薑望又問。剛才。寧霜容道。薑望於是肅容∶幸何如之。他往後擺了擺手。
褚幺便駕著牛車後退,退出足有百步。那頭極有靈性的白牛,更是貼著峭壁而立,老實得像一尊石塑。此時這問劍峽中,天隻一線。青衫綠衣,相對而立。
寧霜容是矜傲的,這源於她頂尖的劍道天賦,以及自小眾星拱月的經曆。但是在屢次擊敗她的薑望麵前,她自無傲氣。
她顯得很謹慎。
獵獵之風穿峽而來,晚夏烈光越過罅隙。在某個微妙的瞬間。
寧霜容眸光一閃,名劍【秋水】已出鞘。
劍鞘橫出如電,直接貫入峭壁數寸。而劍鋒似水,已隨目光奔流,一躍而出。她的表情歡欣雀躍,如似一個二八年華的天真少女,蹦蹦跳跳在花從中。她的劍光燦爛夭矯,明媚動人!
自太虛幻境初次相逢以來。與薑望鬥劍多少次,她自己也都記不清。雙方都對彼此有足夠的了解,早就不需要再有試探的階段。因而她一出手,便是此前從未動用過的絕劍術,【踏莎行】!
如果說鬥劍這麼多回,她還不知道薑望有迅速捕捉知見的能力,那她也枉稱天資絕頂。神臨之契機,玄而又玄。
對如她來說,太虛麼境裡相識戶久的美望,以大齊武安侯之名前來排1。就是那—步的契機。劍閣這代羊子她最秀出
與薑望年齡相近的劍閣弟子中,唯獨她能夠現在神臨,唯獨她有機會,可以橫劍於薑望之前。所以是她。
勝利她自然是不做指望的,但特地成就神臨,今日攜秋水攔在問劍峽中,她也想儘力一挫薑望劍鋒!何為絕劍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