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殺的冷風隻是背景,妖王的屍體不過鋪陳計昭南拖槍而走。
白袍銀甲,大風大雪他回頭!
這一切發生得太突然,生死真個隻在一瞬,隻在一念間。
獅善聞全力怒吼,犀彥兵飛擲圓盾,各起神通手段,也根本都無濟於事。
淳於歸一劍隔世,計昭南一槍穿心。
強如長空王鷹克詢,乾脆利落的死在當場。栩栩如生的冰雕,在下一刻碎成了冰粉。那血色的鉤鐮槍,也遍身結霜,血色漸不可見。
消解了一位妖王的屍體,極寒之風仿佛更凜冽了。
霜風蓋頂,覆壓百千丈。呼呼呼!
這凋零了多少生命的霜風穀,勝負之勢已翻轉!
獅善聞金色的卷發如焰燃燒,眼神一瞬間變得凶狠,危險至極。
他再一次睜開金色的眼睛,睜開了紫府金睛,
瞪向了薑望!
誠然淳於歸和計昭南有長時間於霜風穀廝殺出來的非凡默契,誠然他們殺死鷹克詢的配合近乎完美。但這種默契出現的同時,也意味著新來的薑望,在這三個人裡,是短暫地被排開了,此刻他孤身一人!
極寒之風更近了,獅善聞卻不再撤開。
淳於歸的一劍隔世,計昭南的瀟灑轉身,他索性都不理會。
神魂層麵的紫毫金睛巨獅,毫不猶豫地撞向朝天闕,撞向那六欲菩薩坐鎮的天門。
拚著兩敗俱傷,也要強衝神魂世界!
紫毫金睛獅就算是隻剩殘軀打進神魂世界裡,他也有贏得最終勝利的信心。此前不願自傷本源,此刻再無所惜!
妖族死了一個長空王鷹克詢,人族那邊若是不付出相應代價,等到極寒之風散去,霜風穀必然易勢。
他獅善聞怎能容許
初來霜風穀的第一戰,占儘優勢的這一戰,他怎能輸!
救不了鷹克詢,那就殺薑武安。他並不需要向誰證明。
但人族有搏命求勝的勇氣,妖族亦有!留下!獅善聞如是怒吼。
獅子吼神通與隔世神通對撞,與薑望的劍氣對撞,與極寒之風對撞。
他憤怒地對抗所有。留下!留下!留下!
一時間整個霜風穀,都是他的回音。
咆哮的風聲是他的武器,忿怒的狂吼是他的大軍。聲音於此刻形成了最強硬的兵器,斬破薑望之耳獄,斬進聲聞之域裡。
薑望身後明明還有十來個人族戰士,淳於歸和計昭南明明都還在展露鋒芒。可此刻,他仿佛孤身一人,他仿佛舉世皆敵
不,還有計昭南!
計昭南本已經要撤離,卻是翻飛雪袍,一槍回轉。
在種族戰場上,自不可能讓薑望孤身對敵。淳於歸也是倒提長劍,在空中卷過流光,反衝天海王。
轟!忽有一聲巨響。
幾乎被人們忽略了的、犀彥兵甩出來的那隻圓盾,忽然膨脹起來,放大數百倍,凸現棱角,化成一堵接天的石牆!
神通,石膚!
可以說是妖族最普通的天生神通之一,但在犀彥兵的開發下,卻有了登峰造極的表現。
以盾為牆,堅不可摧。
它的上半截,撞進了極寒之風裡,且往更高處延伸。它的下半截,生生碾死了一個躲避不及的人族戰士,砸進了地底深處。
儼然已經生了根,接天連地,自分春秋,把薑望與計昭南、淳於歸徹底隔開。
幾乎是將淳於歸之前的隔世一劍複刻了,原樣奉還!
甚至更有過之!
此刻極寒之風已經落到了霜風穀上方,所有高飛的身影都不得不壓低。
而犀彥兵的這一隻盾牌所化的石牆,把薑望完全隔在了妖族的這一邊,而與人族完全分開。也就是說,除非立即打破這堵石牆,不然的話,薑望要逃也隻能逃往妖族領地的方向。可這堵牆不是什麼簡單的術法造就,也不單單是神通之光顯化。它甚至於聯係到了犀彥兵的本命,犀彥兵一開始是打算用它保住長空王的性命的!
若不是沒能及時趕上,鷹克詢根本不會死。它的防禦能力自是可想而知。
計昭南的槍、淳於歸的劍,都第一時間殺來支援,可淩厲無匹的攻勢撞上這堵石牆,卻是未能撼動分毫!
事先誰也料想不到,戰場形勢會變幻如此之快。
隻是一場偶然的霜風回流,卻徹底地改寫了戰局。
轉瞬間鷹克詢就身死,轉瞬間薑望已陷入危局!
大齊武安侯今天是第一次來妖界,他如果死在這裡,會怎麼樣
這個問題計昭南沒有去想,因為他不會讓此事發生。
在這個瞬間,他的劍眉揚起,他的束發飛揚,他的全身上下,綻放出難以描述的熾光。他像是純粹由光束所編織的人,因而擁有了無匹的力量。
神通,無雙!
為此神通時,巔峰無雙!
這一刻他掠奪了所有的視線,澎湃的力量幾乎扭曲了環境。
無雙甲,韶華槍,無雙蓋世,計昭南!
這一刻他隻是一抖槍身,便抖出了萬千槍影,比風聲更尖銳。而他抬步一進,萬千槍影都歸於一,一點寒芒已破陣!
砰!
韶華槍硬生生紮透了石犀妖王的絕對防禦,紮透了這堵石牆!
石牆之後,犀彥兵悶哼一聲,已是受創。但他隻是抬手抹刀,身上迅速蔓延出石色,隻是一個眨眼的工夫,雄壯的身軀竟如巨石雕就幾乎看不到血肉。
仿佛永無窮儘的神通之光,落在了橫隔南北的石牆上。
他亦賭上了性命,今日一定要留薑望在此。被計昭南強勢紮穿的這堵石牆,並沒有如人們所預期的那樣立即垮塌。而是在犀彥兵不計代價的支持下,飛速增生石質,去彌補那個豁口,更去凝固限製韶華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