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製和陣法相似而不同。陣法異括萬象禁製之術則更側重於封印,也常在生靈體內做文章。
三十歲之前洞真者,古往今來隻有一個李一。或者張臨川也可以算得,不過神道虛妄,憑空捏造、假奉成尊者比比皆是,他走的又是急功近利的邪神路子,加之現世神道早衰,故是不怎麼被認句
四十歲之前洞真,也能算得上絕世天驕。而陳治濤,已經過了四十。
相較於他神臨許久、遲遲未能洞真的修為,還是他在禁製之術上的才華,更為耀眼一些。
他對禁製之術的研究,在近海群島可謂首屈一指,相比於一些老一輩的禁製大師,也毫不遜色,甚而更有靈思。
且不說近海群島現在鉗製海獸的禁製基本出自他的研究,他所主持
的對近海幾處惡地的鎮封,也廣為稱道。是解決了一些宗門幾百年都沒能解決的難題。
但或許正是在禁製之術上分心太多,才導致他在修為上被符彥青追及,還讓符彥青有了挑戰他的可能。
薑望現今在戰力上雖然已經遠遠超過陳治濤,卻也從來不敢輕視陳治濤。不僅僅在於此人的胸襟、韌性、器量。
在他看來,陳治濤之於禁製,就像魚廣淵之於賢師身份。這是他們尋找大道的方式。魚廣淵能窺見洞真之門,陳治濤的禁製之術享名如此,想來也已經不遠了才是。
「陳師兄如何至此」武安侯高聲問道。
陳治濤飛在釣龍舟之上,抬臂往後一揮,連人帶舟後退兩丈:「陳某奉命討伐娑婆龍域!但武安侯在此,我當避之!」
在天涯台的時候,他為了躲避薑望的決鬥邀請,說從此避薑望一席之地。此刻真個身體力行。
薑望趕緊飛過來,伸手便拉:「陳師兄這說的什麼話既有軍令在身,怎能說走就走來,咱們討論一下,怎麼幫你討伐娑婆龍域!」
陳治濤扭身避開了:「釣海樓並非軍國,陳某來去自由,回去散心也得!」
看到陳治濤的這一刻,薑望才意識到,他所參與的這一場戰爭,並非決明島一家之事。祁帥說不定已經動員了整個鎮海盟,此次大戰的規模,由是愈發拔高。
「陳兄當然自由!」薑望高聲道:「但陳兄義薄雲天,陳兄心係蒼生!那海族賊巢在前,陳兄這等人物,豈會畏難懼險,徘徊界河不肯進」
他伸手一引:「來!陳兄!薑某與你並肩!你我聯手,天下大可去得!」陳治濤反而又撤一步:「我年紀大,修為不高,怕拖累了侯爺。」
「這叫什麼話!」薑望替陳治濤憤憤不平:「在我看來,陳師兄絕不像有些傳言所說的,分心雜務以至於修為停滯、大道無期。陳師兄是大道獨行,胸懷自駐。你的大道,分明就在你分心的事情裡!」
「有些傳言......」陳治濤幽幽看了他一眼:「那不是你們齊國人傳的麼」
武安侯雖是努力在學博望侯,終究缺了幾分火候。
博望侯絕不會有不好意思的時候,他卻尷尬得連醞釀好的腹稿都卡住了,摸了摸鼻子,扭頭深沉地看著對岸,用一種觀察的語氣道:「這條界河真是五彩斑斕啊。」
「是的。」陳治濤表示同意:「忽紅忽白,好似人心易變。」
薑望熟絡地建議道:「陳師兄,這迷霧界河底細不明,輕渡易失,咱們得有個章程。」
陳治濤也不乘勝追擊,真個叫這廝惱羞成怒了,他還真打不過。往對岸看了一眼,便道:「這個好辦,我施個探查道術,以禁製封在渡橋上。隻要渡橋搭上界河,河對岸的情況就一清二楚。」
薑望這下真給驚住了:「陳師兄的禁製之術,能在界河生效」
「常在迷界,略有研究。」陳治濤道:「單獨肯定無法抗衡界河,但借渡橋之力卻也不難。不會水者借橋渡河嘛,一個道理。」
道理簡單,知易行難。
陳治濤說的是廢話,下的是苦功。薑望隻有佩服。
一艘飛雲樓船,兩艘棘舟,一艘釣龍舟。一個大齊武安侯,一個釣海樓大師兄。就這樣沉默了一陣。
陳治濤終是道:「渡橋呢」
「嗐!」薑爵爺慢吞吞地在儲物匣裡尋找:「我以為陳兄有所準備呢!」「出門出得急,忘了帶。」陳治濤表情自然。
薑某人當然不信這個鬼話。
出門討伐娑婆龍域,你不帶渡橋,準備怎麼過河生趟啊
但畢竟還是艱難地把渡橋"找」了出來:
「我這邊也就剩這一座了陳兄省著點用。」
至於你也沒有渡橋,我也沒有渡橋,打下壬午界域之後,怎麼去娑婆龍域......就地劫掠唄,壬午界域裡好幾座海巢呢!
若是劫掠不到,那就到時候再說。
陳治濤本來還想說這個以禁製之術封探查道術於渡橋的活兒很複雜,得多用幾座渡橋練練手,這下子也沒法說出來,便從鼻孔裡「嗯」了一聲。
但見他將那座漂亮的小橋拿在手裡,略看了看,便已胸有成竹。
將這小小的渡橋懸放身前,雙手同時掐訣,而印法不同。左手幾見幻影,右手卻緩如老朽。它們有一種強烈的對立感,但都在陳治濤平靜的眼神裡融會。
一顆碧藍色的眼球,聚元而生,落在晶瑩剔透的渡橋上,還彈了幾下才停穩。
而後它往下一沉,由「立圓」變「平圓」,像一張貼畫貼在了渡橋上。而後連「貼畫」也不見了,渡橋晶瑩無垢,光潔如新。
陳治濤便瀟灑地一甩手,渡橋徑自飛出,跨在那色彩斑斕的界河上。
幾乎沒有停駐的時間在落下的同時,就被界河那一邊洶湧的法術力量所擊碎!
而在界河這一側,一顆碧藍色的眼球跳將出來,輕輕的碎響之後,在空中像一張畫軸往外卷。越張越開,越鋪越大......像一道帷幕垂在此岸,畫麵鋪開了河岸百裡。
界河彼岸的一塊碎石、一朵流雲,都在這碧藍色的畫幅中。當然也能夠清楚地看到,對岸的駐防情況。
領軍的是何方神聖,駐軍幾多,海獸幾隻,陣法如何!
薑望高抬的豎掌往前一放,飛雲樓船便如一頭咆哮的巨獸,瞬間撞過了界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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