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踩數十丈高大的戰爭之獸鰭乘。那張開的似垂天之雲的肉翅上,棲息著一隻隻煙霧繚繞的惡犬。
煙犬的頭頂,又立著一隻隻長了翅膀的小小飛魚。
就在薑望攜軍而來的這一刻,數以千計的煙犬騰躍而來。
嗷嗚~!嗷嗚~!
嗡!嗡!嗡!
在這凶惡的嘈音裡,旗孝謙的聲音如此清晰:環爆飛魚配煙狗,魚廣淵的作品向你致意!
彭!
恐怖的爆炸發生了。
滾滾黑色濃煙如有靈之惡獸,一個照麵即撲了上來。
軍隊兵煞慣能破法,卻在此惡煙之下急劇消融。
一點赤光在煞雲深處驟然亮起,而急速擴張。
焰流星橫空,焰雀飛舞,焰花開放,烈焰的雄城已築就。
薑望隻身護軍陣,獨以火界對抗毒火毒煙。三昧真火儘情張舞,此來焚火亦焚煙!
漫天流火一掌收,薑望繼續往前。
但站在鰭乘頭頂的旗孝謙,隻是用一根食指,往薑望身後點了點。
在那裡,鼇黃鐘已經席卷兵煞,像滔天巨浪一樣拍來!
伐世軍已追至!
三千甲士餘得一千一,餘者氣血亦近竭。
真是山窮水儘時!
立身在軍陣裡的陳治濤澀聲道:真是南牆!
薑望卻隻是默默地解了兵煞,拔出長劍。
今日一戰,我們犧牲太多。行至此處,我們踏著的是同袍的屍骨。薑望彆無他言……他躍身起來,往前疾衝:今先死於陣前!
刷!刷!刷!
武安甲士一千一,踩在殘薄的煞雲上,皆拔刀!
刀光一片向海族。
同行!
!
旗孝謙不動聲色地往後撤,指揮軍隊往前頂。
前方是又一道穩固的軍事防線。
後方是鼇黃鐘率伐世軍似大浪衝來。
天合地崩,山攔海阻。
當此危時,忽有一聲嘯響。
一卷金色大旗以恐怖的高速殺破雨幕,攔腰撞在了伐世軍的兵煞浪濤上!
兵家重器,烈日戰旗!
是暘穀的軍隊!
此旗迎風一展,旗杆高有十五丈,旗麵展開亦九丈!
旗麵隻繡一個血紅色的字——山。
在此戰旗卷兵煞,攔腰撞斷伐世軍的同時。
那站在鰭乘頭頂的旗孝謙忽然定在遠處,卻是他腳下的影子,在這一刻探出了蛇一樣的影索,以不可回避的速度,將他緊緊捆住。
烈日戰旗,弄影神通!
來者正是符彥青!
他即是率軍進攻鼇黃鐘所鎮界河的主將。
鼇黃鐘料定人族大軍即便過河,也要吃他空城一計,不敢貿然行事。這當中爭取的時間空當,足夠他擒殺薑望而後返。
但他不知道他麵對的是符彥青。
身懷弄影神通的符彥青,在萬軍之中亦是來去自如,如何不敢過河,不敢橫趟
他迅速摸清情況,引軍在廣闊的娑婆龍域裡橫衝直撞,卻恰好捕捉到了伐世軍的蹤跡,一路逐來此地,於關鍵的時刻出手,一舉截斷鼇黃鐘之軍勢!
這當然算得上薑望的又一次好運氣。
而他從來擅長把握機會,在海族軍陣裡連轉連折,像一道曲折的青色雷電,瞬間劈落鰭乘,劍削敵首!
在長相思斬落敵顱、鮮血狂飆的同時,薑望便已意識到……此亦傀身!
旗孝謙已死!他高聲雄喝,聲作雷霆滾滾:還有誰來試劍!
聲音為他所掌,根本不容解釋。
旗孝謙的傀身能夠騙過他薑望,必然要先騙過他自己的部下。因為拱衛他的那些海族戰士,不可能全不露破綻。
故而此道雷聲一出,穩如山嶽的這道軍陣防線,頃刻便千瘡百孔,裂隙遍處。
三昧真火在巨獸鰭乘身上迅速蔓延,薑望踏足而起,直赴中軍。
耳仙人坐觀自在耳,他在陷入混亂的海族軍隊裡,準確找到了旗孝謙躲藏的身影。
不必溝通,身後的一切交給陳治濤,交給符彥青,交給方元猷。他要獨來,斬將奪旗!
大軍如海,他似孤舟獨行。
破浪濤,斷兵煞,此意甚決!
他的狀態並不好,可他自信能殺旗孝謙。他也希望旗孝謙有反殺他的信心,他在旗孝謙的眼睛裡,看到過強者的自信。
四目相對,視線接觸,神魂將起……
然後薑望便聽到了一聲尖利至極的銳響,此聲尖銳到,聲聞仙態都險些沒能捕捉!
而乾陽赤童梭巡四處,視野裡已經丟失了旗孝謙!隻有茫茫海族軍隊裡的一道殘影,被跌跌撞撞的海族戰士輕易擠破了,如煙散去。
不是什麼如鼇黃鐘般的陣旗的力量,也非是類似於遲尺天涯的神通。
就隻是速度,純粹的速度!
一念殺意起,旗孝謙已無蹤。
跑得太快太果斷。
這樣的才能卓異的將領,怎麼一點險都不肯冒,如何就輕易放棄了軍隊
薑望愕然,但沒有時間感慨,抬手即是一道焰花焚城,砸在了已經士氣跌落的海族大軍之中,讓烈焰開出鮮花,讓混亂變成潰散。
吾已擊破此陣!
沒有核心將領組織,沒有軍陣聚力,此身是猛獁入蟻群。
他的聲音化作刀槍劍戟,四處殺伐。
他的劍光好似明月初升,潑雪大地。
在華麗的煙甲中,是充血過而格外冷硬的眼睛。
在青色的戰靴之下,是熊熊燃燒、不容撲滅的烈焰。
是千軍潰散,恐懼痛嚎!
他就這樣殺回來,似神似魔,飛向懸停高穹的飛雲樓船,高高越過此船去,麵迎正回軍與符彥青廝殺的鼇黃鐘——
爾輩亦名將,黃泉路上,不好叫旗孝謙孤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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