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難嗎？”</p>

方醒笑了笑：“此事早在出發前陛下就同意了，百姓一日吃鹽又不多，費不了多大勁，等鹽政衙門成立之後，自然會接手這些事務。”</p>

黃鐘拍著自己的腦門笑道：“是了，各地官府隻需把鹽發送到下麵，自然會有那些商家來購買，隻需定下價格，這事就妥了。”</p>

話雖這般說，可在場的人都在心中為方醒的籌劃感到了心驚。</p>

這人居然在金陵時就想到了種種變化，真是……</p>

胡二文跪在邊上，慘然道：“伯爺，那您這段時日其實是在等待水師嗎？”</p>

方醒詫異的道：“當然，不然你以為本伯在等什麼呢！”</p>

苗誠福絕望的道：“那想必您是先把袁仁的鹽給運走了，怪不得那日袁仁開倉出鹽，小的還以為他是屈服了，自己運鹽出去，可沒想到走的卻是水師這條路子。”</p>

方醒不置可否的道：“你等趕緊把背後勾結的官吏說出來，那樣自己和家人還可少受些煎熬。”</p>

走出倉庫，外麵被火把照的亮堂堂的，那些民夫驅趕著牛車，推著推車，把一包包的鹽往碼頭送。</p>

黃鐘看到這個場麵不禁歎道：“等這些鹽送到了各地，此事也算是告一段落了。隻是邊關的那些人少了進項，也不知道會生出什麼心思來。”</p>

方醒雙手抱胸，淡淡的道：“太祖高皇帝時還有驅除韃虜的信念，時至今日，那些將領們都漸漸的變質了，腦袋裡就想著如何升官發財，陛下怕是下不去手啊！”</p>

黃鐘無奈的道：“下麵的衛所逃亡甚多，官吏和衛所將領相互勾結，從中牟利，可陛下卻隻是讓人下去核查，收效甚微。”</p>

“這才是真正的投鼠忌器！”</p>

方醒不諱言的道：“那些衛所在太祖高皇帝時就已經出現了受賄逃亡的情況，眼下更厲害，那些被勾選的人隻需給了好處，地方官吏就和衛所聯手作假，還能吃一份空餉。”</p>

“所以這些鹽商不過是疥癬之</p>

患，而衛所糜爛才是我大明最要命的地方。”</p>

衛所最後糜爛到了比百姓還不如的境地，讓戚繼光找不到合格的兵員，最後一橫心，乾脆自己練兵，這才清剿了為禍多年的倭寇。</p>

想起這些弊端，方醒突然變得有些意趣闌珊，“回去睡覺。”</p>

回到府城，路過關押著鹽商家人的苗家大院時，聽到裡麵嚎哭聲震天。</p>

方醒看到黃鐘的臉上有些不忍，就說道：“比他們更艱難的大有人在，一路哭不如一家哭，為政者就該有這等覺悟，否則還是趁早熄了自己的雄心壯誌，該乾嘛乾嘛去。”</p>

和方醒相處久了，黃鐘也敢問一些看似矛盾的問題：“伯爺，為了燕娘您能斬殺了整個瓦剌使團，可這些人裡麵肯定有無辜的，為何不救呢？”</p>

隨著距離的拉遠，哭喊聲越來越小，方醒眯眼看著遠處道：“既然選擇了跟著逃跑，那就沒有無辜者。”</p>

黃鐘在蘇州府當小吏時見到過許多拖家帶口被抓捕的場景，所以心中有些不忍，不過按照朱棣的尿性，這些鹽商肯定是要掉腦袋的，而他們的家人多半會被流放。</p>

“我會建議把他們流放到交趾或是北方，南北都需要人手啊！死不了！”</p>

自從決定要遷都之後，朱棣一直都沒停止向北方遷徙人口，這和朱元璋的手法如出一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