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夫怕她一個人背不動阿福，派夥計和藥童幫忙將人送回了小院。</P>

暮色四起，太陽落山，換上了一輪明月，中秋的圓月，萬家團圓，透過院牆還可以聽到附近的人家傳出的歡笑聲。</P>

但醜丫和阿福的小院內卻是一片死寂。</P>

阿福躺在床上，已經沒有了氣息，醜丫呆滯的坐在他身邊，眼神毫無焦距地給他換上新衣裳。</P>

“阿福，這是我給你做的新衣裳，你看，好不好看？我還給你繡了祥雲的圖案，這樣你就不用羨慕隔壁的小孩衣服上有繡花了。”</P>

給阿福穿上了衣服，她又給他梳頭，整理儀表，整理完，看著俊朗帥氣的阿福，她又勾唇笑了起來，隻是那笑苦得人想流淚。</P>

她俯身，輕輕吻了阿福的唇，像是以往誇小孩那樣誇他：“我家阿福可真好看。”</P>

給阿福換完了衣裳，她也換了衣裳，一身淺紅色的羅裙，上麵還有精美的刺繡花紋，這是阿福給她買的，好幾兩銀子。</P>

她很喜歡，卻舍不得穿，一直珍藏著，她還記得當初穿上這套羅裙的時候，阿福笑得有多開心。</P>

他說，她就該穿這些鮮豔的顏色，穿上好看，他以後還給她買。</P>

換上了衣裳，對鏡梳妝，黑長的發絲梳順，再盤起，梳成婦人髻的樣子，插上阿福曾經給她買的蝴蝶珠釵。</P>

她有胭脂水粉，來鎮上以後和那些嫂子嬸子們逛街時買的，但是卻還沒用過。</P>

她對著鏡子仔細描眉，抹了脂粉，再塗上豔紅的口脂，整個人嬌豔得像要嫁人的新娘。</P>

“阿福，你看，我穿上了你給我買的裙子，還戴了你給我買的簪子。”</P>

“你彆害怕，我馬上就來找你了，你在原地等我一會兒。”</P>

“上窮碧落下黃泉，我都陪著你。”</P>

明月高懸，將院子照得很亮，院中的青石板被撬掉了幾塊，挖出了一個大坑，而坑底，放著一口棺材，可以容納兩個人的棺材。</P>

醜丫將阿福背進了棺材裡，她也躺了進去，棺材裡放了很多東西，有阿福愛吃的糕點、月餅，還有衣服紙錢。</P>

坑上方斜放著一塊大木板，上麵堆滿了土，而木板下麵，隻有一根木棍支撐，上麵栓了繩子，隻要一扯，木板上麵的土就會傾泄到坑裡，將棺材掩埋。</P>

醜丫將棺材蓋合上，隻留了一個縫，將木棍上拴著的繩子放入了棺材裡。</P>

她和阿福並排躺著，握緊他的一隻手：“阿福，我來陪你了。”</P>

此刻，她是清醒的，清醒的知道自己在乾什麼，或許是眼淚早已經流乾了，雖然心一陣一陣地抽疼，卻還是哭不出來。</P>

她手摸到棺材一側，摸到了那把提前準備好的匕首，拔出，手臂舉高，朝著自己的胸口刺去。</P>

匕首下落，馬上就要插進她的胸膛，而就在此時，她感覺到她牽住的那隻大手在微微的顫動，緊接著，一道虛弱又沙啞低沉的聲音傳出。</P>

“娘子......”</P>

醜丫手一抖，手裡的匕首都掉了，她不敢置信地轉頭看向旁邊躺著的人，雙目緊閉，臉色依舊鐵青，好像剛才那句“娘子”隻是她的幻聽。</P>

“阿福，是你嗎？”</P>

她小心翼翼地問出聲，不敢抱有太大的期待，怕自己失望得徹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