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祁陽神色從容而閒適,絲毫不被武陽侯的氣勢所影響。
事實上,他覺得顧雲琰已毫無氣勢可言。
數年沒上戰場,領兵打仗時的武將氣勢早已褪儘——可能早在七年前那場敗仗之後,他的威嚴和驕傲就被磨滅殆儘。
這些年裡,是皇上過度寵幸和侯爵之位讓他一直維持著表麵的風光顯赫,可接連兩次被長公主暴打,連這點威風和顯赫也沒了。
裴祁陽覺得此時站在麵前的顧雲琰,就是一隻快要走到絕路的喪家之犬,固執地維持著他自以為是的驕傲。
僵持良久,顧雲琰退後一步,忍著怒火朝他躬身賠罪:方才是我不好,請裴公子大人有大量,莫跟我一般見識。
裴祁陽淡道:我說的是跪下。
裴祁陽!顧雲琰咬牙,怒不可遏地看著他,你彆太過分。
裴祁陽嗤笑一聲:用侯爺方才的話說,我現在就是長公主的走狗,自然要聽長公主的話,所以她讓我看好尚書府大門,我不敢不從。
顧雲琰臉色陰沉可怖,像是恨不得撲上去把他撕碎了一般。
可惜裴祁陽不是被嚇大的。
顧雲琰大可以繼續擺他的架子,他不奉陪。
裴祁陽轉身欲走,身後忽然響起膝蓋落地的聲音,他轉過頭,看著單膝跪地的顧雲琰,眉梢微挑:這是侯爺最後的倔強
顧雲琰冷道:方才是我不好,本侯給裴公子賠罪。
裴祁陽挑眉,對他的虛張聲勢感到可笑,不過這般態度算是勉強滿意:侯爺請吧。
顧雲琰站起身,神色陰鬱,跟著裴祁陽一起走進錢家府邸。
兩人耗著的這會兒,晏九黎的手下已經把尚書府搜了個遍。
錢家書房、庫房都沒放過。
整個前院都被翻了個底朝天。
錢夫人心急如焚,盼著老爺早些回來,兒子還趴在床上,尚書府完全落入晏九黎的掌控,她此時連個能商議對策的人都沒有。
好在搜索到現在,晏九黎並未在書房、庫房等地方搜出不合理的贓銀,庫房裡的現銀跟賬本上的俸祿開銷勉強對得上——就算有些出入,也遠遠達不到貪汙嚴重的地步。
畢竟水至清則無魚。
朝中官員真正能做到兩袖清風的,自古以來也數不出幾個。
所以錢尚書麵上功夫做得非常好,沒有拮據到讓人覺得虛假的地步,很符合他這個身份該有的圓滑。
一名侍衛匆匆而來:長公主殿下,書房都搜過了,沒什麼贓物。
長公主殿下,庫房也清點過了,隻有七千兩餘銀子!
長公主,你聽到了!錢夫人精神一振,語氣帶著被冤枉的激動和憤怒,我家老爺是清白的!除了俸祿之外,隻有臣婦當年陪嫁的兩間鋪子斷斷續續還有點收入,我家老爺自入朝為官,不該拿的錢從未拿過一文!
晏九黎淡淡一笑:我們搜的都是外院,還有女子們的內院沒搜呢。
顧夫人臉色一僵:長公主——
錢尚書如此兩袖清風,當年為女兒重金打造的千工拔步床價值不菲吧晏九黎冷冷嘲諷,錢夫人覺得庫房裡隻有七千兩銀子的官員,會為女兒打造千工拔步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