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清河垂在身側的雙手不由自主地握緊,垂眸道:臣不會做任何圖謀不軌之事。
是嗎晏九黎嘲弄地笑了笑,挺偉大的節操。
蕭清河眉眼微斂:長公主七年前為了齊國百姓,心甘情願去往西陵,七年後從西陵歸來,臣相信長公主也不會做出對家國百姓不利的事情。
晏九黎麵露嘲諷之色:你這是給自己找一個妥協的理由
蕭清河聞言,神情有一瞬間的狼狽。
曾經他以為科考入仕是光宗耀祖的開始,他以為隻要擁有一腔熱血,為國為民,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他以為官場是光明的,有能力的人就能得到晉升——先皇在位時,他確實覺得自己遇到了明主。
但事實證明,就算是先皇,也並不是純粹的明君。
而朝堂上黨羽勾結,利益相關,皇帝的寵臣不僅僅是寵臣,還有他背後的龐大勢力家族,貪官不僅僅是一個人貪,他背後同樣有臭味相投的一眾受益之人。
單憑一己之力,除非願意跟他們同流合汙,否則根本不可能是他們的對手。
蕭清河在朝堂上並非寸步難行,常常遇到一些無能為力之事,初入官場時的一腔抱負已被磨滅殆儘,卻還殘留著幾分風骨。
他深刻地認識到自己的處境,迫切地想改變自己的處境,可又不想讓自己陷入泥沼,所以他隻能幻想,幻想著晏九黎所做的一切是為國為民,而不是出於對皇帝的報複,對天下的報複。
這樣他才能為自己的妥協找一個合情合理的借口。
放心,本宮不會成為齊國的罪人,更不會讓你成為亂臣賊子的黨羽。晏九黎到底還是做了承諾,下個月是蕭夫人的二十八歲生辰,你可以以彌補的態度給她辦一場生辰宴,到時記得給本宮送一份帖子過去。
說完這句話,她轉身離開。
蕭清河沉默地目送著她的背影,嘴角輕抿,心頭不由生出懷疑,他做的這個決定到底對不對。
官場太過複雜,或許根本不適合他這樣的人。
……
晏玄景在崇明殿靜養了三天。
裴丞相和朝中幾位重臣去看過一次,親眼看見他臉色蒼白地躺在床上,半醒半昏迷,口中不停地發出囈語。
太醫說皇上受了驚嚇,尚未恢複過來。
雖然大臣們看到了皇上的狼狽和頹廢,不免折損幾分帝王威嚴,但皇上確實還活著,不像一些人心裡猜測的那樣,總歸是讓人暫時放了心。
四位太醫輪流照看皇上,兩兩輪值,每天三碗湯藥按時伺候皇上喝下。
崇明殿外守衛副統領依舊是唐蕭然,晏九黎似乎沒有要把他換掉的意思,這不由讓人疑惑,長公主到底有沒有圖謀不軌的心思
如果長公主真有借機架空皇帝、獨攬大權的野心,她應該第一時間換掉唐蕭然,更不會允許大臣們那麼輕易就見到皇上。
可若說她沒有野心,這些日子的所作所為,哪條都夠她死上千八百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