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長河聽到這句話，緊緊捂住胸口。</p>

劉弟使了一個眼色。</p>

秦廣一聲歎息，將護士半推半就的拽到了門外。</p>

而秦長河。</p>

則是有些神不守舍的靠近床鋪。</p>

他看見了那副麵容。</p>

已經骨瘦如柴、臉上布滿了皺紋和老年斑，滿頭銀發。</p>

但。</p>

歲月使人蒼老，卻掩蓋不住那五官的輪廓。</p>

秦長河的世界天旋地轉。</p>

恍若隔世。</p>

曾經那個時代，沒有那麼多物欲橫流，沒有那麼多誘惑。</p>

定了情，就是一輩子。</p>

說的平淡一點，那就是麵對愛人，心如止水。</p>

說的浪漫一點，那就是對於承諾，至死不渝。</p>

秦長河親眼見到自己的女人，從年輕姑娘，一瞬間變為白發蒼蒼。</p>

宛若世界毀滅。</p>

她就是小蘭啊。</p>

悲涼的情緒如海水決堤，瞬間噴湧而出。</p>

秦長河蹲在床邊，握起趙蘭那蒼老的手掌，緩緩低下頭。</p>

忍住</p>

不哭，但肩頭顫抖。</p>

床上老人的眼皮微微震動。</p>

昏迷了7天的趙蘭，忽然醒來。</p>

連門外的護士，都是看得一愣。</p>

她極為緩慢的睜開雙眼，曾經那明亮的雙眸，現在已經變得渾濁不堪。</p>

也不知道，她是否能看清眼前人。</p>

“小廣啊，你來了。”</p>

趙蘭開口，聲音非常虛弱，但還是擠出了一絲笑容。</p>

秦廣和秦長河，長的太像了。</p>

男人握著小蘭的手，使勁不讓眼淚流下，“我是秦長河。”</p>

趙蘭氣息不夠，但還是慈愛的笑了一聲，“傻孩子，那是你爺爺的名字。”</p>

男人使勁瞪著眼睛，眼淚終於還是流下，“我是秦長河。”</p>

趙蘭微微搖頭，“他出去執行任務了。”</p>

秦長河沉默。</p>

這世界上沒有長達70年的任務。</p>

小蘭她，怎麼這麼傻。</p>

忽然。</p>

趙蘭神情落寞道：“他不會回來了。”</p>

秦長河眼淚無聲噴湧。</p>

他看向床邊的繡花鞋，輕輕拾起，“小蘭，我幫你穿鞋。”</p>

秦長河掀開趙蘭腳下的被子。</p>

露出了一雙布滿皺紋的小腳。</p>

秦長河眼中含淚，笑道：“小蘭啊，你的腳已經裹的這麼小了，比村頭的二燕還小，你肯定成了村中最美的姑娘了。”</p>

趙蘭的表情忽然凝固。</p>

渾濁的雙目凝聚出一層水霧，瞳孔深處似乎亮起了一點星光。</p>

舊社會蔓延著一種風氣，女孩一降生，便用布條纏住腳掌，使其擠壓變形，無法長大，叫做纏足，俗稱裹小腳。</p>

古語‘蓮步娉婷’，形容詞‘小腳老太太’都是出自於此。</p>

在那時候的觀念裡，女孩的腳越小，就是越漂亮。</p>

秦長河緩緩道：“現在這些孩子，不懂什麼叫裹小腳，更不會穿鞋。”</p>

秦長河拿起一隻繡花鞋。</p>

扣在趙蘭的腳尖上。</p>

而後輕輕幫他按摩腳掌。</p>

“你說過，你這小腳，一穿鞋，骨頭都疼。”</p>

“所以啊，最舒坦的方法，就是一邊按摩，一邊穿。”</p>

“小蘭啊，我可是給你穿過幾百次繡花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