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及腰的秀發很快被梳理好，她對著銅鏡做了最後的整理，似乎是很滿意，站起身來。

伴隨著身後的椅子發出「吱呀」一聲，打破了這一室寂靜，鳶兒像是終於受不了一般，低低的抽泣變為了崩潰之下的痛哭，她將手裡的梳子狠狠扔到了地上，然後死死抱住雲姝。

「小姐，真的要去嗎？為了報仇，您真的要委身於老王爺嗎？他都那把年紀了，小姐，您三思啊！」

鳶兒聲音裡透著絕望，眼淚大顆大顆從她臉上落下，打濕了雲姝的衣裳。

雲姝任由她撲在自己身上哭泣，嘆了口氣，然後不顧她哀求，一點一點掰開她的手指。

「鳶兒，從我決定隱姓埋名潛入西南王府時，我早已沒有退路，我們為何流落至此，為何家破人亡，你都忘了嗎？」

殺父之仇，滅族之仇，不共戴天。

她冒險潛入西南王府，就是為了查清季燁謀反的罪證，將季燁送上斷頭台，完成父親的遺願。

「可是小姐……」

雲姝整理好自己的衣袖，「好了，別說了。我們花了一年的時間做準備，終於進了這西南王府，可粗使丫鬟甚至進不了內院，更何談報仇？若不是三天前我身體作為誘餌，恐怕現在都近不了他的身。」

鳶兒搖著頭，眼淚越發洶湧：「怪奴婢沒用，小姐您別去，如果一定要去，讓奴婢去！奴婢也可以！」

雲姝抬手抹去她的眼淚，輕輕笑了一聲：「怎麼，小丫鬟長大了，覺得自己出落得比小姐還漂亮了？」

鳶兒知道這是安慰，可越是這樣，她越覺得恐慌，「小姐，不要違抗他……您要活著，要替老爺和夫人好好活著……」

她輕聲安慰著鳶兒：「別怕，我會平安回來的。」

就算鳶兒不說，她也知道此行危機重重。

在這地界，季燁便是無冕之王，是活在人間的閻魔。

她這一走，便是半隻腳踏進了地獄，又怎敢掉以輕心？

安慰好了鳶兒，雲姝垂下眼眸。

她勸說鳶兒時語氣鎮定，可袖子下的手在微微發著抖。

她今年才將將十八，縱然背負仇恨，心裡也是怕的。

可從前有家人擋在身前，如今隻剩她自己了。

「咚咚咚！」

外麵傳來粗暴的敲門聲，緊接著是有人不耐煩的催促：「好了沒？被王爺看上是你的福氣，不麻溜滾去伺候還磨磨蹭蹭乾什麼？！快些！柳嬤嬤在王爺院門口等你！」

雲姝強迫自己止住了顫抖的手指，收起心中的情緒，「這就來了！」

再抬起頭，她的臉上隻剩堅定——

即便是龍潭虎穴，她今日也勢必要闖上一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