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1 / 2)







第 11 章

秋日的夕陽沿著窗戶灑入書房,化為點點細碎金光落在書桌上。

薑姒聞言目光低垂,瞧著桌上攤開的宣紙似是出神,神色掩在這金光之下難以分辨。

半晌,紅蕊才聽得自家小姐輕聲道:“你可還記得送三表哥的那把弩的由來?”

紅蕊點點頭。

自然是記得的,當年小姐受老爺影響耳熏目染,一心撲在製弩上,雖常被老爺誇讚頗有天賦,但一直苦於缺乏實戰經歷,製出的東西總有欠缺。

幸而老爺不曾因此責罵過小姐,反倒是多加鼓勵,甚至每每去領兵剿匪時帶上小姐親手製的弩,回府後再將一應細節耐心講給小姐聽。

為此,那段時間小姐沒少挨薑夫人的罵。

後來,功夫不負有心人,小姐果真做出了一把頗為趁手的臂弩。老爺愛不釋手,小姐一高興便按著同樣的製式做了三把出來,每把弩的懸刀上都用心刻上了老爺的表字。

其中兩把送給老爺,至於剩下的那一把,小姐原本是打算留給自己作紀念的,可隨著日子推移,小姐時不時便總有些新奇點子冒出來,還偶爾拿來和她一起討論。

興致來了,小姐便在自己的那把弩上加以改造。

久而久之,小姐手裏的那把弩,除了懸刀上的刻字,其餘部分和老爺的那兩把弩幾乎是一點兒相似之處都沒了。

而老爺手裏的那兩把弩,本來是輪換著用的,後來其中一把被老爺帶去戰場後,便和老爺一同再也沒有回來。

至於剩下的那把,原本是和小姐的弩一齊收於盒中放在老爺書房中,束之高閣多年未曾動過,後來小姐拗不過三公子求了數年,又念著和三公子以後終成一家人,便軟下心腸送給了他。

薑姒回憶道:“所以製式一模一樣的弩,準確說來便也隻有兩把。而自從其中一把隨同父親丟失在戰場上後,世間是再也尋不見第二件了。”

頓了頓,薑姒語氣似是有些無奈,“雖說是引蛇出洞,可我也舍不得將父親所用之物當作誘餌,隻好重新再做一把。”

紅蕊恍然大悟,“原來小姐是想試探寫墨說的那些賊人呀!這才拆了從家裏帶過來的那把弩,因為上麵的刻字懸刀是一樣兒的!”

說到這,薑姒也有些不好意思,道:“畢竟其他部件都還好說,就那刻字,如今實在是仿不出來了。”

怪不得回來時小姐在練字呢!

怕不是想起了當初被大家夥兒笑話字醜的時候了。

紅蕊眼尖地瞧見擱在書桌上那遝厚厚的宣紙上未乾的墨跡,心領神會地笑了笑,可隨即想到今日出府的事兒,問道:

“那小姐為何又要讓我當掉呢?放咱們自個兒這兒不也一樣麽?”

薑姒瑩白的指尖輕輕叩了叩夾有契書的書冊,莞爾道:“哪有日日防賊的道理?今日你去的那家當鋪看似平平無奇,實則背後大有來頭。如若寫墨的懷疑屬實,咱們且耐心等著便是。”

紅蕊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

轉眼來到了回門當日。

紅蕊似是心裏憋了一口氣,一早便將猶在犯困的薑姒折騰起來梳妝打扮,光是釵環首飾便換來換去挑了足足小半個時辰。

看勢頭,像是鉚足了勁兒要將自家小姐打扮成天仙兒。

每當薑姒想開口說話叫停的時候,便被紅蕊難得嚴肅的語氣打斷。

“小姐,”紅蕊從妝奩中撿出一支七寶鎏金壘絲牡丹簪插上精心盤好的發髻,“您就當遂了我的心願吧。當初薑府上下不知多少人,麵上雖不顯,可背地裏都在嚼舌頭看咱的笑話。這次回去,可得讓他們瞧瞧,小姐離了薑府反而過得更快活!”

似是被這略帶稚氣的話逗笑,薑姒不再阻止,眼神裏卻露出無奈,“可這也太招搖了些,不適合我。”

“怎麽不適合?我瞧著蠻好的,回門就得風風光光地回去!”

“再者說,大公子派人送來的這些首飾什麽的,不戴豈不是白白放在匣子裏生灰?那多可惜呀,平白辜負了一番心意。”

薑姒聞言,眼睫微不可見地顫了顫,抬眸瞧向麵前的銅鏡。

銅鏡內的女子一貫蒼白的臉龐如今不過略施粉黛,便隱隱顯出幾分豔色來,塗上一層薄薄的口脂後更顯得眉目如畫,顏若朝華。

隻是那雙盈盈秋瞳下,似是隱隱藏了一絲顧慮。

說起裴玨,薑姒心頭便有些亂。

本打算之前借著歸還庫房鑰匙的時機說清表態,可因著書房裏那一出,她終究是沒能說出口。

而昨日傍晚,裴玨又親自送來了滿滿一匣子的首飾,說是他已逝娘親留下的嫁妝,放著著實可惜,理應給她這個兒媳。而後似是怕她拒絕,放下匣子便匆匆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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