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2 / 2)







“咱沒保管好客人活當的東西,不占理還壞了聲譽呀,萬一人家找咱們麻煩可咋辦哦。”來金苦著臉道,“而且掌櫃的你居然還特意寫了封信送過去,生怕人家不知道。”

在來金的印象裏,當鋪丟失客人的當品是一件很嚴重的事情。

若是因為這事兒讓本就經營不善的鋪子雪上加霜離倒閉更近一步,那他上哪兒去找這麽一份輕鬆又錢多的活計哇?

況且……

來金悄悄瞅了瞅他家掌櫃的。

掌櫃的這個人吧,雖然有時候蠻陰晴不定的,但人還挺不錯的,他也不希望掌櫃的到時候關了鋪子沒了賴以為生的生計。

他家掌櫃的一看就不是會討好人的樣子,估計也當不了別家的夥計謀生,怕不是最後隻能流落街頭衣食不飽吧?

來金的眼前仿佛已經瞧見了自家掌櫃蹲在大路牙子旁哆哆嗦嗦的模樣……

“嘿,小子,琢磨什麽呢?”

豐鶴一瞧就知道自己這個憨夥計又在想些什麽亂七八糟的事兒了,不滿地抓了把花生丟過去。

看來金嚇了一跳手忙腳亂地接住的模樣,豐鶴哼了聲,又躺了回去。

“你怎麽知道人家會找咱們的麻煩?無論活當死當,進了這個鋪子,那就都是我的東西,就算丟了,誰敢來找不痛快?”

頓了頓,繼續道:“再者說,也許如今的狀況正是人家想看到的呢?沒準兒感謝我都來不及,哪裏還會來找麻煩。”

來金聞言一臉茫然。

豐鶴循循善誘道:“你想想,若真是什麽要緊的物件,怎麽會派一個小丫鬟來當?”

來金依舊茫然,“為啥?”

“你再想想,咱們鋪子以前可曾丟過東西?”

來金搖搖頭,“這是第一件。”

豐鶴道:“那就對了,人家是把咱這兒當釣魚的地兒呢!”

來金摸摸腦袋,還是不太懂,不過有件事他倒是比較在意,“東西丟了,咱們不報官嗎?就這麽算了?”

此話一問,滿屋陷入寂靜。

半晌,隻見豐鶴慢吞吞地捏碎了拇指間的一顆花生,溫柔道:“怎麽會算了呢,我的東西可不是那麽好吃的。”

隨即朝著來金笑了笑,“過兩日我要外出,你自個兒可得把店給我看好咯。”語氣很是和善。

來金打了個哆嗦,怎麽瞧怎麽覺得那個笑容無端地泛著些驚悚。

插科打諢兒完,豐鶴又閉上眼睛,懶散地靠在搖椅上不說話了。

來金瞅瞅地上新鮮出爐的瓜子花生殼,嘆了口氣,認命地繼續打掃起來。

當品失竊一事仿佛就這麽平平靜靜地過去了。

隻是來金忽略了的一點是——

他家掌櫃的是怎麽知道要把信寄去汾陽的呢?

———

汾陽的冬,連空氣裏都仿佛溢滿了冰涼涼的水珠。

人稍一離開熱氣哄哄的屋子,便覺外頭的涼意直直地往骨頭縫裏鑽。

因未曾料到會在祖宅裏逗留這麽久,主仆二人從上京走時並未帶太多的衣裳。

紅蕊板著臉在箱籠裏翻來翻去,終是不顧薑姒的阻攔去東跨院借了件厚實的狐裘披風回來,強硬地給薑姒穿了上去。

之後,又拿了個暖和和的手爐一把塞進薑姒冷冰冰的掌心,哼了哼道:“小姐要出門就得把這些都帶著,免得晚上腿又疼了,吵著我睡覺。”

似是瞧見薑姒還想說些什麽,紅蕊搶先道:“不準拒絕,不然就不準出門!”

感受著被手爐慢慢驅散的冷意,薑姒心頭一暖。

近日裏,不知是天氣愈發冷的緣故還是其他,雙腿原本早已漸漸消退的麻木疼痛,又發作起來,且有與日俱增的勢頭,每每讓她徹夜難眠。

與她同睡一屋的紅蕊率先發現了,便去找大夫開了止痛的方子,又從大夫那裏得知傷過腿的病人不能受寒後,就開始對外頭的冷天兒嚴防死守起來。

薑姒自是明白這都是為她著想,指了指桌邊另一個手爐,失笑道:“知道啦,紅媽媽,你也帶上吧。馬車在外等著咱們呢,走罷。”

紅蕊撇撇嘴,嘟囔了一聲。

“紅媽媽就紅媽媽,聽起來就是很厲害的管家嬤嬤。左右以後小姐的管家嬤嬤除了我沒別人了,小姐愛提前叫就叫吧。”

隨即推著薑姒的輪椅朝宅子外走去。

木質的輪子壓在青石板上咕嚕嚕地轉動,帶起一陣涼風。

薑姒攏了攏身上的披風,聽到上方傳來紅蕊的聲音。

“小姐,話說回來,那當鋪可真奇怪。”

“昨個兒才收到他們大掌櫃寄來的信,今個兒就讓自家二掌櫃親自來汾陽賠禮道歉來了。如今開當鋪的都這麽講究禮數麽?”

薑姒也覺著奇怪,猜測道:“許是有什麽事不方便在信中言明,所以索性約在酒樓見麵好當麵說清?畢竟失竊的東西是犯了禁令的。”

紅蕊似有所悟,突然想到了什麽,停下腳步抬眼瞧了瞧四周,俯下身湊近了小聲道:

“哎小姐,您說東西是不是被寫墨說的那些賊人偷走的呀?”

薑姒眼神微黯,“唔”了一聲,意味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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