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2 / 2)







薑姒隻覺腦袋一團亂麻,抬眼時又剛巧撞進了青年悄悄抬眸看她的目光裏。

那眼角牽起些許失落,讓她不禁心底微微揪緊。

“喜歡的,”薑姒軟了口氣,“隻是因為怕擺在外麵蒙了灰塵,才叫丫鬟們仔細收了起來。”

青年烏黑的眸底似是亮了亮,眉梢都染上了幾分雀躍。

“我也喜歡。”

似是猶覺不足,青年又跟著補充道:“喜歡娘子。”

林間的微風穿過,輕輕挽起二人落在肩上的烏發交纏在一起。

青年望過來的目光專注而又赤忱,漆黑的眼眸下翻滾著的是洶湧的熱意。

薑姒醒過神,方才察覺二人間的距離有些過於近了,上半身向後稍稍退了退,卻不料被青年察覺伸出修長的指尖一把按住了衣角,頓時動彈不能。

青年如碎星閃爍的雙眸直直地盯著她,喉結滾動著,白皙的脖頸紅了一片。

“其實我剛醒來時雖然腦袋一片混亂,但見著是你心中就很歡喜,記起你是我娘子時更是像在做夢一般。如果這是你口中的蠱毒帶來的夢境,那我願永遠不要醒來。這大概就是書裏說的——”

“得成比目何辭死。”

薑姒怔怔地望進眼前人的眼底,久久不能言語。

———

自那日過後,許是坦明了心意,青年越發得黏人起來,無論去哪裏都要帶著薑姒一起,無論薑姒在做什麽,都會安安靜靜地守在一旁腳步不離。

就像這晚。

想要出山洞一趟的薑姒再三嚴詞拒絕青年跟隨她的腳步。

青年俊逸的眉眼都耷拉了下來,抿唇不說話,直勾勾地望著她,卻在薑姒每每剛轉動了輪椅時,便悄悄跟著挪動一步。

薑姒羞惱道:“我是去淨手,一會兒就回來!”

青年不懂得何謂“淨手”,隻眼巴巴地瞧著她,神情委屈。

身旁路過的豐鶴看不過眼,拿起一粒花生砸了過去,嗤笑道:“讓蠱毒毒傻了不成?你媳婦兒是要去如廁,如廁懂不?”

隻是那粒花生還未砸到頭上,便被青年迅速地伸出指尖接住然後反射了回去。

豐鶴沒注意被砸了個正著,納悶地走遠,“傻了身手還這麽靈活,真是奇怪。”

青年卻不理他,轉過頭望向薑姒,乾巴巴地“哦”了一聲,終於停住了跟隨的腳步,留在原地不動了。

薑姒放鬆了幾許,轉著輪椅離開了山洞。

青年這幾日許是餘毒未清的緣故,神誌總有些混亂,時常將過往發生的事情記成發生在昨日。

不過就像豐鶴說的一樣,無論青年心智如何,身上的武功卻是半分也未遺失,包括這木匠手藝。

感受著掌心握住的木頭上傳來的打磨光滑的觸感,薑姒心底略微慶幸。

也幸好青年的技藝未曾生疏,不然若是沒了這臨時打造的輪椅,紅蕊又不在身旁,她可真的不知該如何張口了。

一想到自己可能麵對的尷尬場景,她就很想暈一暈。

薑姒在心底默默祈禱:但願此生都不要讓這種令人無地自容的事情發生在她身上。

淨手完,薑姒轉著輪椅準備回去。

夜間的山林格外漆黑而又寂靜。

身後一陣風刮過,眼角餘光中,似是有道黑影閃過。

樹影婆娑,枝椏交錯間發出“嘩嘩”的聲響。

薑姒霎時寒毛直豎,驚疑是否是自己的錯覺,手下轉動輪軸的動作卻不自覺快了些許。

山洞的方向傳來青年的聲音,“阿姒,你回來了嗎?”

因薑姒的再三言明,青年被勒令不許喚她“娘子”,便隻好退而求其次地喚“阿姒”。

似是因為她久出未歸,青年的嗓音裏便帶出了兩分焦急。

“阿姒?你還在附近嗎?”

薑姒清了清嗓子,高聲應道:“我在這兒。”

卻不料話音剛落下的瞬間,方才那道黑影便從側旁向她猛地撲來。

竟是條碗口粗的眼鏡蛇!

薑姒眼尖地躲開,卻因失去平衡而帶翻了輪椅摔倒在地,下意識地驚呼出聲,卻在瞧見那條眼鏡蛇調轉了方向再次向她吐出長長的紅信蓄勢待發時,拚命地壓住了差點衝破喉嚨的聲音。

手掌按著的草地濕潤而柔軟,可她的身體卻因一動不動的對峙而越發僵硬起來,冷汗悄悄浸濕了後背。

“嘶嘶——”

眼鏡蛇似是終於窺探出眼前的生物毫無戰鬥力這一事實,張開滿是尖銳毒牙的血口毫無預兆地再次撲了上來。

情急之下,薑姒竟恍惚感覺腿上有了些許知覺,不知何處來的力氣,竟撐著胳膊勉強站起來側身閃過突襲。隻是還未等她反應過來,腳下又忽的失去了一切知覺,狼狽地撲倒在地,而那撲了空的眼鏡蛇已經狂性大發,再次襲了過來。

這次反應不及的薑姒隻來得及微微側身,迎接那即將咬上她脖頸的毒牙,滿心惶然。

下一刻,卻有一隻微涼的手掌蓋住了她的眼睛。

與此同時,響起的還有利劍出鞘的聲音。接著,似是有什麽溫熱而又t泛著腥氣的液體濺到了她的裙邊上。

略顯低沉的清冽嗓音傳入耳中,“別怕,已無事了。”

薑姒的眼前依舊一片漆黑,鴉羽般的睫毛在略帶薄繭的掌心下微微顫動。

察覺到裴玨周身不同以往的氣息,她似有所覺,輕聲試探。

“……表哥?”

樹葉颯颯聲中等待了半晌,薑姒才聽見裴玨的回答。

“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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