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在青年越靠越近,那修長的手也離她的臉越來越近時,薑姒鼓足了勇氣先發製人,一把握住那試圖不軌的手指按在小榻上,然後傾身主動咬上了那近在咫尺的薄唇。
不僅咬了咬,還報複性地拿貝齒磨了磨後,才學著青年的姿態施施然地直起身端坐好。
甭管她的耳根多麽紅,臉上反正端的是無比鎮定,甚至還繼續捧起了擱在一邊的話本子裝作津津有味地看了起來。
都是童子雞,來互相傷害啊!
她不帶怕的。
但到底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片刻,青年慢條斯理的聲音再次響起。
“我隻是想給表妹擦擦嘴邊的櫻桃汁。”
薑姒渾身一僵,裝作不在意的樣子偏頭,伸手擦過唇邊再偷偷一瞧。
指尖一抹嫣紅,果然是方才在吃果子時不小心弄臟了。
她清了清嗓子,還未說話,卻又聽見青年幽幽道:
“表妹,書拿倒了。”
……
坐立不安、煎熬了整整一個下午的薑姒在馬車抵達小鎮上的客棧後,沒等紅蕊過來,便迫不及待地跳下了馬車試圖離車廂遠些,結果差點兒沒往前一栽。
幸好身後伸過來的手及時扶住了她的腰。
“現在的小年輕啊,還玩純情那一套,光占著茅坑不拉屎,真是想不明白。”旁邊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她抬頭望過去,頓時感嘆人生何處不相逢。
竟然又碰見了午時路邊遇到的那位美豔姐姐。
那姐姐似也是剛剛才到了這客棧落腳,此時正從馬車上踩著凳子嫋嫋婷婷地下來,瞧過來的含情雙目裏又是遺憾又是可惜。
占著茅坑不拉屎……
這話雖然不大動聽,怪糙的,但薑姒還是一瞬間就理解了那是暗指什麽意思,臉一紅。
這位姐姐,嗯,果然是位豪爽之人。
隻是身後的裴玨怕是對曾經明晃晃地覬覦過他的人沒什麽特別好的印象,麵上雖不顯,但眉頭卻微不可察地皺了皺,攬了她的腰肢往客棧大門的方向輕輕一送。
“進去罷。”
薑姒唔了一聲,收回視線,提起裙角。
正當此時,一道灰撲撲的身影忽而從她們這幾輛馬車之間掠過,隻一瞬的工夫便穿過幾人身側,而後一溜煙兒地向遠處跑了。
她馬上察覺到了不對,摸向腰間。
果然,那裏空蕩蕩的,哪裏還有什麽荷包的影子?
薑姒的臉上閃過一絲懊惱。
雖然荷包裏沒裝銀子,裝的隻是白日裏裴玨摘給她還沒吃完的櫻桃,但畢竟是一番心意,竟就這麽被小賊給摸去了,實在可惜。
抬頭時,那灰衣小賊已然跑遠,眼看著就要拐過街角消失在她們眼前。
卻在此時,兩人同時出手。
身旁的青年彎腰拾起路邊的碎石子抬手便打在了那小賊的膝彎處,那小賊登時撲倒在地,摔了個狗啃泥。
與此同時,後邊兒還有一道飛射的短箭,直直地朝著小賊的背心而去,恰好在其摔倒時堪堪擦過他的發頂。
薑姒驚訝回頭,剛好看見那美豔姐姐放下了腕上綁著的手.弩,見箭射空,還可惜地嘖了一聲。
許是她落在那精巧別致的手.弩上的目光太過直接,那美豔姐姐倒是噗嗤一聲笑了。
“怎麽?感興趣?”
薑姒略有些赫然,但還是按捺不住好奇,誠實地點頭。
她方才注意到那支射出的箭雖然落空了,但卻直直地紮入了小賊身前不遠處的牆壁之中,而並非像尋常手.弩射出的箭一般,撞牆之後失了力道落到地上。
既能保證如此長的射程,又能保證一定的力道,且還是那麽小巧精致的模樣。
要知道,將弩做得越小,越容易攜帶,那就意味著機關間彈射的力道越弱。
所以設計此弩之人,必定頗有能力與巧思。
“倒是好眼力,這可是稀罕貨。”那美豔姐姐勾唇一笑,道,“不過也好說,你把你的好表哥讓與我一晚嘗嘗味道,姐姐就把它送你。”
邊說邊解開了臂上的束帶,拿起手.弩朝她勾引似的搖了搖。
那動作仿佛在說——
你來呀,你隻要點頭,我就是屬於你的了。
薑姒的目光下意識地追隨著那在半空中晃來晃去的弩,反倒沒怎麽注意弩的主人說了些什麽,從而也忽略了身邊青年因半晌等不到她回答而漸漸越來越危險的神色。
咻——
一顆石子打在了弩主人的手腕關節處,那弩登時脫手而出,差點兒摔落在地,幸好被主人眼疾手快地撈起。
“沒風度,白瞎了一張臉。”
美豔姐姐咬了咬牙啐了一口,心底對俊美公子的那絲好感瞬間蕩然無存。
薑姒被這動作打斷了目光,頓覺氣氛哪裏有些不對,剛想替裴玨開口道歉,腰間卻驀地一緊,不由自主地跟著青年的腳步進了客棧。
想回頭,可腦袋剛偏過去,便被一隻寬厚的手掌給轉了回來,隻好遺憾地收回視線。
而二人身後的紅衣女子揉著腕間被打疼的部位,又惱怒地啐了一聲,抬頭見著薑姒一臉的戀戀不舍,眯了眯眼,計上心來。